这番眼界高远的畅想直接把凌保予的灵魂拉出了京城,飞向了大明的锦绣山河。是啊,这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啊,相比之下,做宫妃真是没什么可期待的!
凌保予忽然意识到方才所想,竟愣住了,深觉自己格局打开了,整个人升华不少。
皇宫
下晌,暗卫进来奏事:“启禀主子,今早赵娘子的马车离开后,先是沿着南城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停在一家叫做“惠民药局”的药铺,她的丫鬟连翘进去抓了三副药,后来马车又绕了一圈去了太平园,见了颍川伯凌保予,接着就回赵府了。”
元正帝皱眉:“抓的什么药?”
暗位将药单子呈上,常公公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眉心一跳,恭恭敬敬地呈给元正帝,只见上面写着“川芎两钱,当归五钱,红花半钱,。。。。。。”,元正帝虽不知药方的具体作用,然生于宫廷,长于宫廷,该不该知道的药理,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从前先帝朝时就曾有后妃以红花给怀有皇嗣的妃嫔下药使其流产。他心中陡然涌起一股燥意,堵在胸口闷得慌,“这药方作何用?”
暗卫将头低的不能再低,“回主子,是,避子汤!”
“呵——”,元正帝手指用力,药方瞬间变成皱巴巴的一团,“他简直气笑了。
也许老天看赵灵日子过得顺遂,故意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刚进入八月,赵灵收到赵林从辽东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信中说因为辽东苦寒,百姓对羊毛制品的需求量大,所以羊毛坊大量从关外各部族那里收购羊毛、羊皮,随之相应的关外部族的日子由此改善。这原本时间好事,却不想,近来有些部族为了增加羊群数量,不惜挑起战火侵占其它部族的草场,已经导致好些死伤。
赵林原本没觉得这些部族之间的纷争除了日后收购羊毛麻烦些,别的也没什么影响。没想到,驻守辽东的穆昱将他叫进将军府言明厉害。他说羊毛坊收购羊毛原没什么关内关外本就通商,只要不涉及朝廷禁止的铁器之类等就行,但如今引起部族纷争,便是牵涉进了边疆稳定,此事可大可小,要他们心里有数。且此事,不论是辽东大军还是辽东府都会在给陛下的奏章里陈明此事。
信的最后,赵林万分焦急地让赵灵跟穆辰,永嘉公主尽快拿主意。
赵灵将信反复细看两遍,方收起来。沉吟半晌,看来这羊毛生意是保不住了。
第二日,她给永嘉公主下了帖子,与穆辰三人聚在镇北王府。赵灵拿出信给二人看完,说明来意:“事情你们也清楚了,涉及边政不是小事,今天就是商量羊毛坊如何处置的?”
穆辰与永嘉公主面面相觑,一时也没有主意。赵林信中说的明白,两人自幼在帝都权势核心长大的,也知道事情棘手。
自家事自家知,永嘉公主身为嫡公主,按照朝廷规制,比照皇子的公主府一座,嫁妆银子20万两,另有田庄铺面若干,虽说元正帝疼爱她,私下贴补了不少银子,但这些都是有数的,轻易动不得。齐侯自然身价不菲,然身在他们的位置,平日的排场自不能落下,既已出嫁,内务府便不再管了,衣食起居样样要花银子。公主的孩子日后是跟着夫家姓的,没有封号和封邑,日后除了嫡长子能继承齐侯的爵位,其余皆是白身,要靠自己奔前程,她自然希望多些银子给儿孙。论起来,她手里如今来银子最多的就是羊毛坊,其余产业相比之下不过平平。倘要舍弃,真跟割肉也差不多。
穆辰情况还不如永嘉公主。他爹原本是郡王爵,因功晋升为亲王,他跟着水涨船高,日后也有个郡王的爵位。只是,本朝宗室王爵多是安享富贵,并不在朝廷领职。两代帝王信重镇北王府,故而委以军权,如今,他二哥在辽东领兵,他在五城兵马司也有差事,穆怀素知分寸,并未按规制在其成年之时就为兄弟二人请封爵位。他爹私下里说过这个,大约会在临终前给他们请封。说实话,他打心眼里盼着他爹长命百岁,再则,一想到这爵位是他娘的命和大哥的一条腿换来的,心里也没啥期待的。
镇北王府并未分家,他如今除了差事上每年几百两的俸禄银子,再就是王府里的月钱以及名下几间铺面。他们三房每年收入的大头就靠羊毛坊每季度的分成,才过的滋润。如今他媳妇怀了身孕,两口子早就商量好要生三男一女啦,用银子的地方就多了。
几人都不吭声,穆辰一个劲儿的瞅永嘉公主,其意不言自明。永嘉公主瞪他一眼,斟酌道:“本宫至多可以向父皇陈情,但辽东的羊毛产业怕是开不得了。穆三,父皇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素来不喜宗亲仗着权势做违法乱纪之事,不过好在,当初成立羊毛坊父皇是知情的,这些年的账册本宫都有呈给他看过,羊毛坊一向没有逾规之举,此次也是意外。”
“可不是,谁能想到啊,你们说这些关外的部族也真是的,贪得无厌,目光短浅。”穆辰一听京城羊毛坊大约能保住,心里松快了不少。
不料赵灵提了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二位可曾想过,倘若御史当朝参奏此事呢?且不说辽东羊毛坊收购皮毛导致边境不稳是不争的事实,就说这些年,京城羊毛坊遭过多少人的觊觎,不过是那些人探清底细,知道羊毛坊背后有镇北王府和公主府撑腰才不敢妄动,私下里的小动作却是不少,幸得咱们羊毛坊里的管事多是出自二位府上,为人忠心,没有背叛,羊毛坊才一路顺遂开到现在。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他们焉能错过?届时,舆情之下朝廷必然要有一个说法,羊毛坊未必保得住不说,二位身为股东大约会得到申斥,我和堂兄身为祸首,怕是要被拎出来领罪,说不定赵府也会受到牵连。”
赵灵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穆辰和永嘉公主随口都能举出几个意图染指羊毛坊的家族。年入几十万两,且是清白产业,谁能不眼馋。受些申斥倒没什么,但若赵灵堂兄妹和赵府因此遭难,绝非两人愿意看到。
是以,穆辰故作大方道:“那就把羊毛坊都关了吧,嗨,想想当初我只投了5000两,这几年跟着你赚了这么些,也够了。”
“不错,关就关吧”永嘉公主亦点头。
“赵灵看向他俩:“你们不觉得比起关掉羊毛坊,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吗?”
“更好的选择?”永嘉公主不解。
“对,”赵灵解释道,“羊毛坊是我们大家的心血,就此关停实在可惜。再说,羊毛坊除了这次不慎涉边,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它给朝廷缴纳赋税,令京城周边上万贫寒百姓受益。还有羊毛坊里七八百号工人,女工们原本多是些日子艰难的女娘或者寡妇,还有那些身有残缺的男工,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兵丁,除了朝廷补给的抚恤银子外,没有挣钱的路子,去码头抗包都没人要,是羊毛坊给了这些人一条出路,倘若羊毛坊就此关停,这些工人以后该何去何从?”
“这倒是,”镇北王府本身就掌管着五万辽东军,他们府里的家仆管事有不少都是从前跟着穆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当初赵灵提议招收伤残兵丁做工,穆怀很是高兴,还特地帮着找兵部要了资料,又给穆二写信安排人护送辽东军退下来的伤残兵丁到京城做工。想想这些人,穆辰确实不落忍,“那你的意思是?”
“羊毛坊本身没有错处,唯一的错处就是我等的身份撑不起目前的情势。”赵灵说,“所以,我提议将羊毛坊献给能掌理之人。”
永嘉公主细细思索,试探道:“你是说我父皇?”
“对。所谓‘天下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交给陛下,羊毛坊得保,工人们才不至于失了饭碗,你们说呢?当然,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看得上这份产业?”
左右羊毛坊估计也是保不住,与其便宜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还不如交给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穆辰同意,永嘉公主更没意见。赵林信中已经委托赵灵做决定,如今算是全票通过。
赵灵从身后连翘手里接过两个匣子,一个匣子上面贴着封条,她向两人展示过后拆开,里面是辽东羊毛坊上半年的账册和银票,因着辽东远,当初商定半年分一次账。待二人确认无误签字各自领了银票后,又将另一个匣子打开递给永嘉公主,“殿下,这是京城羊毛坊的一应账册和人员名录,劳您呈与陛下。京城和辽东的账目都是截止六月份的,之后的都在账面上,另外,臣女已经去信给堂兄,令其准备好辽东账册名录以备上呈”。
永嘉公主接过匣子,打开随意翻了翻,看向赵灵眼下的乌青,感叹道:“昨日收到信,今日就准备地这样齐全,难为你了,怕是做完没休息吧。”
赵灵笑笑,“此事在朝廷参奏之前处理与参奏之后处理,有本质区别。还请殿下尽快呈与陛下。”
永嘉公主知道轻重,“放心吧,我待会儿直接进宫”。
事情基本有了了局,赵灵心中大石落定轻松不少,辞了二人坐上马车回府补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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