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皇子

散了之后,宁氏本还要拉着她一起用午膳,好在玉琰说身子不舒服,宁氏才没勉强,便命人直接带着准备好的午膳送她去了住处,一到那才发现,宁氏给她安排的竟是她进来时看到的那处满是机巧的院子。

玉琰喜静又素来喜欢一个人琢磨一些稀奇玩意儿,若是换作平时,她肯定就去院子研究那些机巧了。但今日实在太累,身上又奇痒难耐,最后只是吃了些午膳,泡了个热水澡,擦了些宁氏送的药膏便去休息了。

第二日玉琰也没闲着,大部分时间不是闷声捣鼓院里的机巧构造,就是宁氏喊她赏赏花,喝喝茶,说说体己话,还和她说了很多关于三皇子陈九川小时候的趣事和那座机巧院子。

玉琰这才得知那座院子是陈九川幼时住过的地方,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幼年时打造,一些是从外头淘来的。

心中不免对这素来不学无术三皇子多了些琢磨,这人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所长。

北陈皇帝说要严惩礼部官员的事竟凑了数,相关渎职失职官员尽数降了职。

宁氏说要揍陈九川的事似乎也不像有假,这两日没少命人去找,只是那人这几日似乎不在京中,只能作罢。

玉琰忽然觉得,一切发展的似乎有些太过顺利。

很快就到了第三日宫宴,宁氏送的药膏比她以往用过的都好。玉琰梳妆的时候发现身上不仅不痒了,脸上的红疹也已经全消,肌肤似乎比之前还要柔软细腻,光洁胜雪。

“殿下,您真好看!”梳完妆,胧月呆呆的看着镜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忍不住感叹。

“净会取笑我。”玉琰捂唇轻笑了声。

“哪是取笑,奴婢说的是真的,比真金还真!”似是怕玉琰不相信,胧月又一本正经的再次强调。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该更衣了,待会儿还得去和宁贵妃一起去宫宴呢。”玉琰笑着伸手向后,轻轻推了推站在她身后的丫头。

今日巳时开始便是北陈的宫晏,她不想太过显眼,又不能失了仪态,所以她穿了件中规中矩的青绿色宫裙,挽了个寻常一些的发髻,墨发中插了两根碧玉簪子和一些简单的饰品。

收拾好用完早膳后,便轻车熟路的去了宁氏日常起居处,榕院。

刚到的时候,宁氏正眉头紧锁的和几个侍卫正吩咐着什么。见玉琰过来才让他们下去,脸上换成以往的柔和笑意,连语气里都是对玉琰藏不住的喜爱。

“琰儿,你来了。”

昨日她们相谈甚欢。

准确来只有宁氏一人甚欢,后来连“公主”也不唤了,倒直接“琰儿琰儿”的叫了起来。

玉琰是个慢热的性子,与人的相处间总会带着几分谨慎。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她走了过去,颔首规矩的行礼问安。

宁贵妃倒也没太在意,直接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带到自己身边坐下,视线微微打量着玉琰身上,也没说话,只是吩咐了一旁的宫女:“去把陛下赏赐的那套头面拿来。”

玉琰瞬间明白了宁氏的意图,忙道:“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只是臣女觉着现在就挺好的,也用不上别的。”

“用得上用得上。”宁氏亲昵的拍了拍她手,抬手从翻开宫女呈上来的匣子拿出几支金钗在玉琰头上比对,笑着道:“等会儿你就会发现,就算是本宫给你的这套头面都根本算不了什么。”

玉琰心中犹豫,却也不好拂了宁氏的面子,只能任着她来。

试了几支金钗,宁氏都不太满意,直到给玉琰插上一支缀满流苏的金步摇,她才满意的点头,最后连额头上也描了花钿,耳垂上换成了与步摇相得益彰的金耳坠。

玉琰抬手摸了摸步摇上垂下来的金珠流苏有些犹豫:“娘娘,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一点也不会!”宁氏笑着拍了拍她手,似是看自家亲闺女一般“琰儿天生丽质,如何打扮都是一样的好看。”

玉琰对上宁氏满心欢喜的眸子,心中一时有些发堵,她百般讨好的母后似乎都不曾这般对她,惯常只会事后责备她净戴些轻佻玩意儿失了皇室的颜面。

薄唇微动,玉琰想说些什么,便被殿外突然而来的打趣声打断。

“贵妃姐姐,你那头面若是不送妾身一套,妾身可是要吃醋了。”

一身粉色海棠纹理宫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媚女人走了进来。

年纪与宁氏似乎不相上下。

“就你会贫嘴,本宫送你的还少吗?”

“你若再不来,我便要和玉琰先走了。”

“急什么,还有好半个时辰呢!”

美人毫不避讳的和宁氏搭话,似是交往了多年的老熟人,两人性子也颇有些相似,都是些张扬直来直去的性子。

宁氏介绍了一番后,又重新给玉琰和她都赐了座。

玉琰坐在丽嫔对面,抬眸便见对方正打量着自己,玉琰垂眸微笑以示敬意。

“难怪姐姐要把这姑娘藏在长宁宫里,如此美人我瞧着都很是喜欢。”

“你喜欢也晚了,本宫先瞧上的,休想和我抢!”

“抢不抢的哪是姐姐说了算,到了宴上哪还轮的着你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宁氏的意图也变得显而易见,玉琰也是后来才猜测出几分。

她心里的如意郎君本是温文尔雅,能够与她举案齐眉的男子。

就算是和亲,她也想找个性子与她向近的,而陈九川,明显与她性子不合适。

但正如丽嫔所言,她的婚事最后与谁一起,谁也说不准。

巳时很快就到,到了御花园可谓是百花争艳,玉琰这才明白宁氏所说,相比其它名门贵女的装扮,她的头面确实算不了什么。

北陈民风开放,今日宴席的流程先是各自在御花园里自行赏花品茶闲谈,算是给京都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一个交流的机会,再是到午时一起去倾禾殿观看歌舞,开宴用膳。

人都还没进里头,宁氏便被福海公公喊去了北陈皇帝那,丽嫔紧接着也被一些后宫嫔妃拉走,最后只留玉琰一人坐在偏僻处安静的品着茶,无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御花园内一时好不热闹,有把酒言欢的官员,有对酒当歌的才子,有起舞弄剑的武将,有吟诗作对的佳人,当然也有掩面交谈甚欢的少男少女。

玉琰长的好看,尽管是坐在角落,也时不时的有少年过来找她搭话,推辞了好几个后,玉琰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打算去寻别处。

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在御花园里无论是走到哪里,哪哪都是人,玉琰索性干脆摸着来时的路出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的鹅卵石小道两侧都有青树掩映,小道四通八达。

走着走着竟迷了路来到一处偌大的荷花池旁,池边是一丛花树垂条的假山,脚下铺着鹅卵石的小路直通荷池中央的亭子。

玉琰站在靠近假山的树荫之下,池面时不时的吹来阵阵凉风,心中的焦灼之意瞬间缓了不少。

“嗯…”身后的假山了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玉琰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又凝神去听。

“嗯…轻点儿…”那声音陡然升了几分,不堪的声音入耳,玉琰脸上一怔。

来不及脸红,玉琰抬脚立马转身往回走,可着急忙慌间,却踩在一石子上崴了脚。

玉琰本能的痛呼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惊动了里面的人。

“谁!?”里头的男子惊呼出声。

顾不上脚上传来的剧痛,玉琰一瘸一拐的往回跑,右脚的脚踝处随着她的动作立马肉眼可见的红肿。

跑了一会儿实在难忍,玉琰咬了咬牙便躲进了一旁足半人多人高的茂密灌木丛里。

只是片刻,那男人便追了上来,在她藏身处的小道上停住。

玉琰从缝隙里看到了一双灰色图腾纹理的黑靴朝她所在的地方靠近,紧接着前上方的灌木被那人慢慢拨开。

玉琰轻呼一口气,试图平复些快到嗓子眼的心跳。

“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清润的声音响起,那拨动灌丛的手戛然而止。

玉琰心口忽滞,反而跳得更快了些,反应过来全身都似有些脱力。

太子陈烨打了个哈哈:“是二弟啊,没啥大事,孤刚瞧见一个东西跑进去了,随便找找。”

“可能是只猫吧,夏日里宫里耗子多,内务府的人前些日子放了一批进来。”二皇子陈煜猜测。

“可能是吧。”陈烨心不在焉的搭着话,视线时不时的落在灌丛里。

“二弟,你还有事吗?”他看陈慎还站在原地忙问。

“快要开宴了,我刚看内务府那边的人在找你,应是有急事。”

“坏了!差点忘了这回事儿了,多谢二弟提醒,那我先走了。”

陈烨走的很急,片刻没了影子。

玉琰躲在原地看着外边的动静,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了一半。

另一半是因为另一个人却似乎没有要走的迹象。

刚刚听了他们对话,她也大致猜出来这两人的身份。

北陈皇帝嫔妃所多,年过半百,膝下却只有四子,太子陈烨,二皇子陈煜,三皇子陈九川,四皇子陈末。

四皇子年幼尚仅十岁,三皇子陈九川就不用说了,前两天刚见过。

“皇兄都走了,姑娘还不出来吗?”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玉琰有些慌了神,好半会儿才从灌丛里站起来。

入眼的是一个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男子,此时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玉琰垂眸,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些。

“刚才多谢二皇子解围。”玉琰站在灌丛中行礼。

“无需多礼,举手之劳罢了。”陈煜抱手回礼,声若击玉“姑娘应是来参加宫晏的吧?可否告知是哪家千金?”

“臣女来自西越。”玉琰坦诚道,毕竟等会儿宴会上就要相遇,左右也瞒不住。

“原来是玉琰公主,本宫多有失礼。”男子抱手致歉,落在玉琰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打量。

玉琰眉眼柔和,微微颔首,以示无碍。

“宫宴快开始了,公主可是同本宫一道走?”男子看了看仍然在灌丛中一动不动的玉琰,试探性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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