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没分钱，沈平的手里本就有钱，沈武最小，大家向来哄着他，也没断了他的零嘴，只有沈翠又出人又出力，却什么都没捞着。
沈清没有问什么，把自己的钱袋递给沈翠。
“你要多少，自己拿吧，多拿点儿，给自己买双新鞋穿。”
顺着沈清的视线，沈翠这才看到自己脚上的破布鞋，笑道：“买什么新鞋，等一会儿买了碎布头回来，我找块布补补就行了。”
沈清这么痛快就给了她钱，沈翠显得很高兴，她数了三十个铜板出来，说道：“姐，等我有钱了，就把这三十文还给你！”
沈清随口嗯了一声，正要再劝她买新鞋，沈翠却迫不及待地出了门，跟着沈平和沈武去逛街了。
沈清见时间还早，便又去摘桑葚了。
这些年沈家这棵桑树着实出了不少力，春天卖桑葚，桑叶晒干了做茶，还有桑葚干，桑葚酒，除了自家吃，还能换点儿钱贴补家用。
趁着这些日子桑葚成熟，家里人有空儿就鼓捣这些桑葚，多赚一点儿也是好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沈清这次动作格外小心，摘满了一小篮子就要下去。
她一低下头，就看见古靖正站在树下，仰着脸看着她。
明媚的阳光隔着葱茏的树叶照下来，映得他脸上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沈清吓了一跳，皱眉嗔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个动静儿！”
“这不是怕吓着你嘛？”古靖袖着手，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可是越长大越娇气喽！”
沈清懒得理他，自顾自下了树，古靖忙伸手扶住梯子。
沈清避开他要来接篮子的手，说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呀！”古靖说得理所当然，“总不能前阵子用得着你就不撒手，用不着你就甩过墙吧？你靖哥不是那样儿的人！”
沈清知道他一向狗嘴吐不出象牙，想着他要有事迟早也会说，索性不理他，自顾自捡地上刚掉下来的桑葚。
古靖自己伸手拿了篮子里的桑葚吃着，说道：“今年桑葚长得倒好，我看集市上好多卖桑葚的，价儿也便宜，你家今年卖桑葚了没有？”
沈清闻言倒有些发愁，沈齐氏她们去卖桑葚这么久还没回来，可见是不好卖，就算卖了也赚不了几个钱，家里又少了一个进项。
她看着古靖拿着一把桑葚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微蹙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
“今年桑葚卖不上价儿，回头晒成干或泡酒，留着慢慢吃吧。”沈清随口说道。
古靖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街上打听打听，要是食铺或者糕点铺子收这个，就帮你家送去，好过在集上耽误功夫，不过可能就是要少卖点儿钱。”
“再说吧。”沈清心里想着另一件事，问道，“上次你说能帮着找到会针线活的，你估计能找来几个？”
古靖见她问，也认真起来，想了想说道：“至少有五六个吧，都是咱胡同里的知根知底的，你要做什么？”
沈清不答，又问道：“古大爷在家没有？”
“他哪儿有在家的功夫？”古靖嗤地一笑，说道，“这几日庙会多，他指不定又跑去哪儿忽悠人了！”
沈清笑了，说道：“那一会儿你把会针线活的人都叫到你家去，我想雇她们做活儿，你看行不行？”
古靖正要问为什么要借用他家，猛然想起上次沈齐氏看到沈清教大家编柳条那阴沉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沈清的意思。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家不就是你家？”古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你想叫她们什么时候来？”
沈清看看天色，说道：“这会儿大家都在忙吧，再过一个时辰吧，你叫她们饭前去你家，到时候我也过去。”
古靖应了，起身就往外走：“那我先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去！”
沈清借了他家的地方，又白使唤他传话，有些不好意思，便叫住他道：“古靖，这桑葚还有好些呢，你拿些回去吃！”
古靖站在门口回过头，笑道：“我都吃了不少啦，要是连吃带拿的，我爹知道又得揍我！”说着便扭头走了。
沈清笑着摇摇头，拿了个干净的木盆，将桑葚根部的青柄剪掉。
剪了大半篮桑葚，沈平他们几个才回来。
“姐，你看我们买了什么？”沈武一进院子，就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沈清还以为他买了什么好吃的，抬起头却看见沈翠手里提了个小篾笼，高兴得小脸发红。
隔着篾笼的孔眼，沈清看到里面那些黄黑色毛茸茸的一堆，再听那软糯的叽叽声，不由得又惊又喜。
“小鸡崽儿？谁买的？”
此刻小鸡已经到手，沈翠也不瞒着人了，满脸都是笑。
“我买的！姐，我花了三十文，买了十五只小鸡呢！”
心心念念的养鸡梦终于实现，此刻沈翠只觉得世界无比美好，未来一片辉煌。
“我也帮着抓了！”沈武不甘示弱，大声说道，“那个翅膀带黑点的，还有那个头上有黑毛的，都是我抓的！大姐，你看我抓的小鸡多欢实！”
两小只终于实现了心愿，围着那笼子小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沈翠都忘了碎布头的事了。
沈平自己提了两个大包袱进来，笑道：“这两个小家伙疯魔了，看见鸡什么都忘了，小武儿连豌豆黄都忘买了。”
沈清闻言也觉得好笑，想要接过沈平手里的包袱，沈平却避开她直接拎进了屋。
“姐，你瞧瞧这些布头行不行？”沈平拿起水碗咕咚咚喝了大半碗水，抹了抹嘴说道，“我没买过这玩意儿，没想到这碎布头还抢手得很，布庄不许挑拣，只让一整包一整包的买，我说我只要细棉布，几个买碎布头的婶子听见了，便说跟我一起合着买，买了之后再拆开，里头的细棉布都归我，其他的归她们。”
相比那些绫罗绸缎的布头，细棉布的价格要更加低廉，那些买碎布头的多是想买些绸缎的边角料，做些荷包帕子之类的物件换钱，或者纳个边儿绣个花什么的，要么就用厚实些的碎布纳鞋底，这细棉布又软又薄，通常用来做贴身衣服，裁成碎布头能做什么，最多做个小儿肚兜，百纳被或是小袜子，谁家用得了这许多？因此买碎布头的妇女们都不大喜欢细棉布。
如今沈平只要细棉布，那些女人听见只当他是个傻小子，有便宜谁不占，因此几个婶子怂恿着沈平，几个人把布庄的碎布头都包圆儿了，又当场拆开，把细棉布的布头包了两大包都给了沈平，沈平一共花了六十文。
沈清打开包袱，只见里面塞得满满的各色细棉布，不由得面露喜色。
沈平见她看见这些破烂布头像是捡到了宝，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好奇。
“姐，你买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清抽出一块米白色的长条棉布看了看，走到门口叫沈翠，“二妹，你进来一下。”
沈翠刚把小鸡仔们放出来，正看着它们在地上刨来刨去，闻言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萌鸡们。
“姐，你叫我有事儿？”
沈清点点头，把布头递给她，用手在上面比划着：“你把这块布裁了，裁成这么大就行，差不多是这样的形状……”
沈清连说带比划着，沈翠却转身出去，从厨房拿了一根烧过的木棍来。
“姐你要啥样的？画在布上就行！”
沈清苦笑，果然隔行如隔山，自己这个不会做针线活的，连画个样子都不会。
她接过炭棍，在布上慢慢地画出一个椭圆的形状来。
“就是这样的，两边要留出来一些，一寸左右吧，这里要串棉绳的。”
沈翠拿起那布头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明白。
“姐，你这到底是要做啥呀？”
沈清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嘛，咱们叫它——口罩。”
“口罩？”沈平和沈翠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
不过沈清既然发话了，那他们照做就是。
沈翠动作麻利，待知道沈清要的是什么东西，拿过剪子三下五除二就剪了出来，沈清在一旁看着，两人商量着纳边，编织，穿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做了出来。
沈清拿着这个手工版的口罩，试着戴了一下，摇摇头：“这个有点儿小，二妹，你照着这个样子，再做大一点儿，两边再放出来一两寸就差不多了。”
沈翠有了经验，第二个做得更快，沈清试着大小合适，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医院工作久了，总觉得没口罩就缺点儿什么似的，沈清来到古代这么久，一直琢磨想要做口罩。
只是古代材料有限，口罩的面可以做成布的，唯有松紧带这个问题让她为难。
最后她想起小时候编手链那个调节长短的法子，才定下了口罩的制作方法，如今一试果然就成功了。
她又让沈翠拿其他颜色的布做了几个口罩，然后叫沈平过来将碎布头重新包好，趁着沈齐氏还没回来，先拎到古家去存放。
想是今日的桑葚不好卖，到日头向西沈齐氏她们还没回来，沈清嘱咐沈平去买菜，再买几斤冰糖回来，让沈翠留在家里做饭，便带着那些做好的口罩去了古家。
沈翠：梦想总是要有的，这不就实现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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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018章 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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