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请帮帮我。”
周晋岱腕骨又往上抬了几分,俯身靠近,迎着她的视线十分坦然。明明是请求的话语,在他说来却显得矜贵自然。
“别动。”
梁诗黎的眼睑微微上扬,抬手按住他的肩头,透过衬衫能感受手下就是他灼热精壮的身躯,她似是着了火一般飞快收回,周晋岱却真的没有再动半分,灯光下脸部表情暗昧不明,嗓音低沉好听:“嗯?”
“我帮你总行了吧。”
梁诗黎像是投降一般无奈开口。
话音刚落,又加上一句:“包扎好你就走。”
周晋岱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倒是很顺从地说:“好。”
他的身子略离了几分,让梁诗黎终于能好好喘息,从西裤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而后颇为认真地在床边坐下:“准备好了。”
仿佛在签订千亿的合同般郑重,梁诗黎也不好意思敷衍马虎,示意他把手抬起,偏偏这时候周晋岱像是没看见一般愣是没动。
梁诗黎轻哼一声,带着股娇气,拉过他的手,骨节分明,完美无瑕的手上偏偏沾染了一丝血,似是天神被拉下人间,陨落却更似神明。
触及到周晋岱彷如深邃的海般沉邃的目光,她的耳朵尖上静悄悄有一丝红在蔓延,用棉球轻柔地在伤口揉搓消毒。
周晋岱不动声色地噙住她的视线,在她的耳尖轮廓打量停留。
梁诗黎无端地咽了咽嗓子,心头骤然跳了起来,故作镇定地问:“看什么?”
“原来梁小姐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很轻很淡没什么语气的一句话,即使联合语境也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
猜不透的干脆不猜,梁诗黎一向是直白坦诚的。
她直接问了出来:“在周先生眼里,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男人接话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细听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直没离开过,“没什么,只是觉得梁小姐很复杂,很特别。”
梁诗黎几乎是要笑出声,她提醒道:“对异性不要用‘特别’这个词,会让人误会。是不是因为周晋彦回来了,你怎么连说话都有些像他。”
周晋岱又不说话了。
眉目低敛,薄唇抿起,寂寥的起居室陷入了一阵凝滞的寂静。
梁诗黎倒觉得这样的沉默让她更舒服,在心里吁了一口气,用纱布把周晋岱骨节分明的手指包得严严实实,像个可爱玲珑的小粽子,又将纱布剪成条,绑上了蝴蝶结。
包扎得很好显示其人的用心,却和周晋岱一点儿都不搭。
她是故意的。
“噗嗤。”梁诗黎没忍住,潋滟的眸子里溢着笑意,眼睑有些潮湿,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很好看。”
西裤里震动声响起,周晋岱接过电话,声音沉淡矜贵:“嗯,进来。”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姿态,极其寡淡的面容,薄唇微扯:“梁小姐,你的晚餐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得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就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般,迫不及待。
等身边的琥珀味都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晚餐的浓香时,梁诗黎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亦或是他本就不想多待,一切只是为应付周夫人的“任务”,给她一个交代罢了。
珍笙酒店的餐食是出了名的好吃且难订。至少需要排期半年以上,而且他们从不外送,只因老板觉得外送会破坏食材的口感。
梁诗黎能够记住这家酒店是因为据说老板的妻子名字里有个“笙”字,于是他将酒店取名为“珍笙”,寓意永远珍惜珍贵,这在当时也被誉为美话。可也不过是两年的光景,他们就闹上了离婚分割财产,让人不胜唏嘘。
感情易逝,到最后不过薄凉一场。
这是她们这样大家族出来的人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宁可相信利益的捆绑也不要相信爱情。
要相信在珍珠钻石造就的冠冕下,永不流泪。
梁诗黎却不尽然相信这句话,自己的父母不就是在利益的捆绑下结合,却宛如陌生人吗?
梁太很爱梁先生,可梁先生只当她是生活上的伙伴,不给她任何的爱意滋润,让她逐渐枯萎糜烂,如同终日不见太阳的花朵压抑而失控。
那样的生活似乎也很糟糕。
主厨和侍应的到来打断了梁诗黎的遐思。
他们竟把自带餐桌搬了进来,将菜品一一摆在床前,应是考虑到她还病着,餐食很清淡,被誉为“肉类艺术品”的松阪牛肉寿喜烧搭配着酒店特调酱汁,日式黑鳗鱼,花雕乳鸽,咸蛋黄南瓜虾仁豆腐,鸡枞菌汤。
似是知道梁诗黎喜欢甜食一样,还有一份榛果焦糖奶冻和覆盆子挞,看起来很诱人。
“梁女士,感谢您选择珍笙,菜品已齐,我们就在门外等待,您请慢慢享用。”
直到站到门外,主厨才松了一口气。
他临时接到老板电话,要外出做餐,这是他没碰到过的事情,食物的口感不仅来源于食源本身,还与餐具以及主厨的熟悉度相关。他的手已经习惯了酒店的环境,乍然来到陌生的地方即使换上自己的器具也颇有些不太适应。
寻常条件下,他是不会接受“外送”这一选项的,只是这次老板的朋友来头实在太大。
梁诗黎握上餐具又放下,打电话给贺芹:“阿芹,吃饭了没?”
彼时的贺芹正在酒店里做脸部spa,闻言语带戏谑:“和周先生约会完了,想起我了?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吃。”
梁诗黎觉得周晋岱走的莫名,却也为不用和他一起吃饭松了口气,轻声解释:“哪里是在约会,周夫人要他来看我罢了。人家这是在完成长辈交代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已经走了。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吃饭?”
只是这解释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至少贺芹并不相信,她嗤嗤地笑了两声,若真是为了应付长辈,坐坐便可离开,可从他到这里都多久了?
天都黑了!
她也不点破,只说:“那我倒是沾了光了,改天要谢谢周夫人。”
梁诗黎:“那你来不来?”
贺芹:“梁二小姐一呼唤,我马上就来。”
酒店内部的spa离这里很近,贺芹不一会儿就到了。
外头的夜色乍泄,又随着关门的动作一一收回,只剩室内华光。
梁诗黎的脸上晕出明媚的笑意,贺芹却不放过她,“果然受了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气色都好了很多。”
“哪有!”
梁诗黎急得连眼梢都泛了红,连忙否认。可她那濡湿浸润的唇和靡丽的脸颊不能说谎,明晃晃地显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贺芹根本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她,还不住点头,“我再仔细看看哈,我走的时候你脸上还有些苍白,现在满面霞光,还说不是因为他?”
梁诗黎鼓了鼓嘴,“用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贺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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