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温暖的告别

小岛上的豹子不是马拉松冠军,而是演说家。它和橘猫一样,很爱笑,但是开花的是风铃草。

每到蓝鲸呼呼大睡,我都要化为人身去清扫海鸥吐到地上的瓜子皮。太阳花在月光的照耀下迸发出金色的光,而风铃草则在幽绿与深蓝中随风摇曳。

“天上的月亮是地上的光,风中的你是触不到的芬芳。”豹子的声音敲打着垂蕊,我看到它站在成堆的瓜子皮中昂首望天,海鸥停在它周围,嘴里吞吐着月光精华。

豹子微笑,风铃草叮铃作响:“嘿,月光的使者,你也在聆听梦的声音吗?”在确认它是在对我说话后,我将一地的瓜子皮扬了起来,用光碾碎它们,使灰色的粉尘纷纷扬扬到太阳花的地方,化作春泥。

我说:“这样就不会打扰到风铃声了,它很美。”海鸥纷纷离去。

豹子苦笑:“你把我的听众都赶跑了…”我带给风铃草幽蓝的气息,它们绽放出生命的绿色,在幽绿的树林中格外清新。

我说:“没有晶莹的认真,都是消遣。”

豹子切了一声:“所以你孤独。”

我说:“所以你需要倾听。”

豹子沉思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风铃草如同泉水叮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后来豹子仍在笑,风铃草一如既往地在幽绿中如鸣佩环。

有一天它嘴里咬着一缕风铃草来到沙滩,蓝鲸对它喷出雾般的水花。

我接过碧绿的风铃草,豹子嘿嘿一笑,说:“它可以将梦的声音传递给远方。”

我微笑:“所以,你要去旅行了吗?”

豹子磨着爪子:“所以,你要守护着这个世界。”

它的背影越来越远,风铃草的声音是没有光芒的星,它不是奔跑的健将,而是自由的演说家。

小岛上并不是只有密林和沙滩,岛中心的幽绿深处,是一间伪装成老桉树的小木屋。

纵横细密的枝杈间,隐约着一地果皮腐烂的种子。

我拖着长长的幽蓝裙摆轻轻敲响屋门,门开了。

松鼠抱着花生,蓬松的尾巴将木屋里的潮气卷出窗外,将月光与星光徐徐扫进来。

我趴在木桌上,呼吸着古朴的木香,还有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我说:“北半球中时区的味道很有趣,很个性。”

松鼠站在桌中上角,将花生递给我,像一个现在在关怀一个未来。它的声音是甜糯的亲切:“孩子,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光。”

不知不觉中,松鼠已经陪伴了我这么久,从“你”到“孩子”是缩短的距离,也是即将倒转的沙漏,我幽蓝的眼眸中,松鼠仍旧是初见时的一笑倾城。

窗外斗转星移,阴晴圆缺,不变的是夜,循环的是幽蓝。

我闭上眼,木香与另一片海域的味道萦绕在身旁,我耳边似乎能听到蓝鲸悠长而缓和的呼吸声。

松鼠又递给我一个种子饱满的松塔,我幽蓝色长裙上开出了钻石般的结晶。我说:“可我不是光,我是幽蓝。”

结晶在长大,蔓延。

松鼠用尾巴轻拂我额角,并吻去我眼角飘散的星光,它说:“你是,只是光是七个,你是其中一个。”

它软软的双臂环住我:“是特别的一个,自由而庄重,淡雅而深沉。它们都看得到,只是有的选择看不到。”

结晶越长越大,一颗颗缀在裙上,随着星光闪烁折射出梦的花纹,裙摆被拉长,渐渐地,幽蓝铺满了整个屋子。

寂静把沙漏倾斜,我听到了现在与未来之间的声音,松鼠的怀抱依旧温暖,刻骨铭心。

和这片土地彻底说再见之前,我将幽蓝色的珠化开,风铃草把里面的梦徐徐带去天空里那位光的使者。

风将乐音携给了那月光,淡金色的光被丝丝幽蓝氲染成浅绿。

蓝鲸幽紫的眼星辰汪洋,我抱着它静静地看着暮蓝天空中那金色的月亮,星星缓缓呼吸。直到浅绿亲吻到月亮的轮廓,这梦的颜色突然消失了。

蓝鲸眼中数不尽的晶莹滴答进我开满梦莲的幽蓝中。

小岛上风铃草已经随着豹子的远去而离开,太阳花在海鸥云般的振翅中凋零,枯萎。我吻着蓝鲸湿润的眼角:“光会有的,它们会回来的。”蓝鲸沉默不语,最终无声地沉入了我无边无际的幽蓝中,我明白,很长时间内,它都不会再喷出代表着喜悦的雾状水花了。

怪物打着哈欠,幽蓝的眼睛惺忪,隐忍。

我的怪物发出了平生最沉重的叹息:“都结束了,结束了吧。”它钢铁一样的铠甲分裂开,嶙峋的脊背上无数道幽蓝色的光溢出,铠甲渐渐融化,幽蓝色的羽毛从怪物体内绽放。

一嘶高亢嘹亮的凤鸣撕裂了寂静的夜空,我看着幽蓝色的凤卷着无数海里的星星腾飞,巨大的翅膀掀起一尘巨浪,幽蓝色的守护者破蛹而出。它长嘶,震慑了星辰,它们纷纷躲进云层后。凤看了我一眼,我沉思一会儿,点点头。

那天整个天空都是幽蓝的颜色,凤长嘶破风,用天空的语言去勾勒那月亮不理解的梦,而月亮始终一言不发。

我趴在凤幽蓝色的脖子上,凤将头插进翅膀中。它幽蓝色的长尾在木屋前同整个身躯簇成一团,木屋已经人去楼空,整个小岛仅有相偎依的我们。

我摸摸它温暖的皮毛:“蓝鲸还是长不大啊。”凤的声音从翅膀那里传来:“其实我们更幼稚。”

我轻笑:“是啊,现在我才明白,你是后盾,而不是前锋。”

我看着依旧金色的月亮,它的想法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了吧,毕竟,它的身上,有了无数环形山。

我又笑了:“我们真的好幼稚,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幽蓝长裙中钻石般的结晶晶莹剔透,凤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说:“现在的我是靠肺呼吸。”

我拍拍它脖子,幽绿的密林将我们包裹着,鹿的声音已悄然消失,可是它带来的密林将永远绿色下去。

因为,我需要去旅行,去寻找温暖的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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