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末皱眉,总觉得她印象的小春娘并非这样……她眼中有悲凉,有算计,有**,可唯独不会依附于男人。
“区区舞姬竟敢谋害县主之子,还能安然无恙?”上官云蘅忽然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桌面,玄色衣摆下若隐若现的银线暗纹,在烛光里泛着冷芒。
崔志鸿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中茶水泼出:“自然是处置过!只是当时夫人大病一场,不利于见血腥,才留她一条贱命!”他忽而冷笑,嘴角扯出轻蔑弧度:“不过是千人枕万人尝的下贱胚子,也配进我崔氏宗祠?”
叶卿末指尖轻点鎏金盏沿,碎玉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敢问与崔少爷定下婚约的是哪家娘子?”
崔志鸿闻言,苍老的手掌重重覆在案上,檀木桌面发出闷响。他袖中露出的蜜蜡手串随着动作碰撞,泛起沉郁的光泽:“郡主有所不知,并非官家女子,而是临安堂的医女萧依。”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抬手拭泪时,官服袖口绣着的獬豸纹微微颤动,“只叹我儿命薄,终究是有缘无份……”
上官云蘅觉得有些口渴,执起乌木茶盏,玄色广袖扫过鎏金盏托,饮尽最后一口碧螺春。他慢条斯理放下茶盏,青玉扳指叩击桌面发出清越声响:“据我所知,萧姑娘至今尚未婚配。”
崔志鸿面皮骤然涨红,喉结上下滚动,蟒纹官袍下的手指捏得发白:“虽无婚约之名,但已有婚约之实!”
“此乃为何缘故?”叶卿末皱眉。
“名节于我崔氏一族,犹如泰山之重,不可轻忽。”崔志鸿喉结滚动,袖中双手攥紧又松开,“然那女子举止轻浮,品性不端,竟私自毁弃婚约。”他忽地抚额,眼中闪过算计的暗光:“我家夫人本就不喜欢她,这门婚事便就此作罢。”
叶卿末忽而环顾四周,鎏金烛台映得彩绘梁枋上的麒麟栩栩如生,却照不亮屏风后晦暗的角落:“说了这许久,怎么不见崔夫人?”
崔志鸿面色微变,抚须的手顿了顿:“夫人听闻犬子噩耗,卧病在床,实在不便见客,还望见谅。”
叶卿末莲步轻移,盈盈起身敛衽一礼:“既如此,叨扰多时,我等便告辞了。”
崔志鸿亦忙起身,拱手问道:“敢问平乐郡主,此案真凶何时能水落石出?”
叶卿末眸光笃定,掷地有声道:“五日之期,必给崔大人一个交代。”
言罢,便由侍女搀扶着,与上官云蘅相携登车。只见青绸车帘轻晃,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渐渐消失在巷陌深处。
叶卿末指尖轻叩车窗,腕间银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丹凤眼斜睨向倚坐对面的上官云蘅:“云蘅,此番问话可瞧出什么端倪?”
“阿姐,此番对话有俩处蹊跷。”
上官云蘅屈指叩击车壁,玄色衣袖扫过靛蓝锦垫,剑眉深蹙道:“崔县主口称‘有实无名’的婚约,这般悖礼之事——”他忽地压低声音,目光警惕扫过车外,“女子既已失贞却悔婚拒嫁,若将男女身份颠倒,倒更合常理。”
叶卿末转动腕间银镯,泠泠清响在车厢内回荡,丹凤眼斜睨过来:“如何见得?”
“你想……”上官云蘅倾身向前,腰间玉佩撞出轻响,“寻常门第,哪有未婚女子敢自毁清白?除非……”他喉结微动,眼底闪过锋芒,“除非这‘有实无名’四字里,另有隐情。”
叶卿末闻言抚掌而笑,团扇掩住唇角的弧度:“倒是长进了,那另外一处蹊跷呢?”
上官云蘅摩挲着腰间犀角带扣,面色凝重道:“崔县主言辞间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是缉拿真凶,反倒……”他忽然顿住,五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车辕上的铜环,“反倒像是急着将她灭口!”
叶卿末闻言掀开半幅车帘,望着车外熙攘长街怔神片刻:“不过一介舞姬,竟能让县主当众失态,其中必有文章。”她轻晃手中团扇,扇面绣着的海棠花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不过这些都是凭空猜想,还需取得实证。”上官云蘅猛地攥紧腰间绦带,锦缎在指节下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阿姐,昨夜已命暗卫彻查宴中所有膳食酒水,莫说砒霜鹤顶红,便是寻常泻药的痕迹都未曾寻着。”他剑眉拧成死结,面上尽是焦灼之色。
叶卿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团扇竹骨,凤目微眯:“也就是说,席上众人同吃同饮,唯独崔少爷遭了毒手?”
“正是如此,看来不仅是针对阿姐,还是针对县主府来的。”上官云蘅一拳砸在车壁上,惊得车辕吱呀作响,青玉腰牌也跟着剧烈晃动,“究竟是何人敢在阿姐的宴会上耍心机,若是查出来,定要他好看!”
白芷蹲身添茶,青瓷盏与银匙相撞发出细碎轻响:“会不会是……食物相克或对什么吃食过敏?”
上官云蘅闻言重重一叹,抓起案上茶盏猛灌一口,却被凉茶呛得咳嗽两声:“早想到了!阿姐设宴何等讲究,岂会犯这等忌讳?况且我对照着膳房的流水单子细细查过,绝无相克之物,也未现过敏食材。”
他将茶盏重重搁回案几,震得盏中残茶溅出,“属实是悬案。”
叶卿末垂眸掩去眼底寒芒,缓缓合上车帘:“云蘅,府前设粥棚一事,我想交由你操办,务必安置好流民。”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螭纹的银令。
“没问题,阿姐。”上官云蘅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又欲言而止,“只是这案子复杂,确定不需要我做帮手吗?”
叶卿末忽抬手按住他手背,凤目微眯,眼尾丹砂痣随着神情愈发妖冶:“无妨,已有几分眉目。”她转头看向白芷,凤目微抬:“回府后,让胡笙然、小春娘来我院中见我。”
“奴婢遵命!”白芷应下,鬓边珠花随着动作轻颤。
叶卿末望向车外渐暗的天色,素手抚过窗棂纹路:“娘子军日后人员壮大,你若得空,尽快给她们寻个合适的宅院。务必选在僻静却通达之地,便于操练又利守备。”
“小姐放心。”白芷绞着绣帕点头,“娘子军招募一事,我会同白银说的,且明日一早我便独自去相看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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