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间的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紧绷的下颌线愈发凌厉,柳叶眉拧成锋利的弧度:“放肆!”
剑穗扫过福妈妈臃肿的手腕,惊得她差点瘫软倒地。
“福妈妈,好奇心害死猫啊。”上官云蘅折扇重重敲在红木栏杆上,金丝绣的流云纹随着动作颤动。
少年素来温润的嗓音裹着冰碴,玉冠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福妈妈肥胖的身躯抖如筛糠,层层叠叠的裙摆跪得歪斜:“是是是,奴家年龄大了,行事竟有些糊涂。”她慌忙磕头,发髻上的银钗险些戳进皮肉,“主人和陈少爷在二楼一号雅间,这就给您带路......”
“我认识路,你且先下去吧。”上官云蘅冷嗤一声,突然手中折扇往上随手一扔,“若是再有下次……”
话音未落,廊下悬挂的琉璃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擦着福妈妈耳畔坠落,惊得她连滚带爬地逃下楼梯。
鎏金兽首门环轻响,二人踏入雅间。
暖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檀木屏风后转出一抹黑色身影——陈世才身着玄色劲装端坐在太师椅上,腰间佩剑泛着寒光。
此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束发乌木冠端正无一丝歪斜,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息。
然而雅间另一侧,贺永莲摇着竹骨描金扇斜倚软榻,珊瑚红锦袍松垮地半掩胸膛,颈间朱砂痣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眼角点着的胭脂红得妖冶,发间嵌玉金冠歪斜欲坠,活脱脱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哟,旁边的这位小娘子好生娇美~”他拖长尾音调笑,折扇挑起叶卿末的纱角,扇面上的孔雀蓝翎羽扫过茜色薄纱,却在触及冰冷剑锋的瞬间骤然收手。
雅间内鎏金博山炉青烟袅袅,贺永莲尚未触及纱帽的折扇突然被破空而来的青瓷瓶撞飞。
上官云蘅握着半截瓶身的指节泛白,碎瓷片在波斯地毯上溅起细密金粉:“贺永莲!!!”
“嘶——”贺永莲夸张地捂住心口,珊瑚红锦袍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的缠枝莲刺青,“小云蘅你这狠心人,打碎的可是我珍藏三年的官窑......”
“活该,早说过你这登徒子模样讨打。”陈世才将青瓷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玄色劲装下的腰刀随着动作轻晃,“非要在姑娘面前露这副浪荡相?”
上官云蘅将残瓶狠狠掷向屏风,震得满墙书画簌簌作响:“要么你穿好衣服,收起这副轻佻样,要么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话音未落,贺永莲已手忙脚乱地系好衣襟,翡翠冠上的流苏还在不住摇晃。
“阿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上官云蘅转身时已敛去戾气,恭敬引她至主位,“这位名叫陈世才,出自武将世家却偏要沙场立功,最见不得歪门邪道。”他刻意瞥向贺永莲,又指向仍在整理衣摆的红衣人,“这位出身商贾,满香坊便是他家产业,就是行事荒唐得很。”
“阿姐你别理他,我怕他把你带坏。”
少年语气笃定,余光却瞥见贺永莲瘫在檀木椅上,艳红锦袍拖曳在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孔雀。
贺永莲捂着心口跌坐,翡翠冠上的流苏乱颤:“我们家小云蘅这般诋毁,我这颗真心怕是要碎成十八瓣了......”
他眼角还沾着方才调笑的胭脂,偏要挤出两汪泪意,惹得陈世才在旁冷笑出声。
“你们好啊。”
叶卿末解下茜色纱帽掷于桌案,鎏金护甲划过梨木桌面发出轻响。烛火在她眉间朱砂痣上跳跃,映得眼尾一抹笑意愈发冷冽。
贺永莲摇着赤金镂空扇,靛青锦袍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明灭:“既是云蘅的姐姐,我等唤一声叶姐姐,不算过分吧?”
话音未落,雅间雕花木门“吱呀”洞开,带着茉莉香的风卷着银铃声扑了进来。
“那你可以试试云蘅哥哥的拳头了!”
贺永瞳提着明黄襦裙跃进屋内,鬓边海棠簪抖落几片花瓣。她杏眼圆睁,腰间软鞭随着动作晃出冷光,活像只炸毛的小兽。
“小女见过平乐郡主。”少女瞥见叶卿末腕间的玉佩,立马敛去锋芒,福身时青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叶卿末望着这张明媚的面孔,指尖轻点眉心:“这位是……?”
“这位便是贺永莲的妹妹。”上官云蘅折扇轻点,指向雀跃的少女:“贺家幺女贺永瞳,与小莲是同胞,俩人时常拌嘴。”
叶卿末摘下鎏金护甲,露出莹白指尖:“你唤我平乐便好,郡主二字倒显得见外了。”她的声线裹着蜜糖般的温柔,却在烛火下映出若有似无的锋芒。
话音未落,贺永瞳已挨着她侧身坐下,藕荷色襦裙扫过青玉案几,惊起盏中未饮尽的碧螺春涟漪。
少女杏眼弯成月牙,珊瑚色软缎裙裾扫过青玉案几,腰间新换的紫藤香包撞出甜腻气息。
“那我就不客气啦,平乐姐姐快尝尝这个,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她抓过叶卿末手腕,腕间银镯与对方的羊脂玉镯相碰,清响混着娇嗔,“平乐姐姐,你平日唤我小瞳便好了。”
“贺永瞳!”贺永莲猛地拍案而起,艳红锦袍下摆扫落半盏凉茶。他翡翠冠上的东珠晃得人眼晕,指着妹妹的指尖还戴着鎏金扳指,“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
贺永瞳冲他吐了吐粉嫩舌尖,故意将脸埋进叶卿末肩头。
“兄长是谁?我只瞧见个穿得花孔雀似的怪人。”少女耳后新点的花黄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发间茉莉花瓣簌簌落在叶卿末月白披帛上,娇声道,“平乐姐姐,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满香坊呀?”
叶卿末执起缠枝莲纹银盏,浅啜一口碧螺春,茶汤的雾气氤氲在她眉间朱砂痣上:“我是第一次来沧州。”
贺永瞳忽地倾身向前,藕荷色襦裙下的金丝绣鞋在青砖上轻点,腕间银铃叮咚作响:“平乐姐姐若不嫌我烦,日后我可以带你逛遍沧州的大街小巷!”
少女杏眼亮晶晶的,发间新折的玉兰还沾着露水。
叶卿末唇角微扬,正要回应,却见贺永瞳突然一拍脑袋,鬓边珊瑚坠子晃得人眼花:“哎呀!我竟忘了说——平乐姐姐可知道,这满香坊最绝的是什么?”
叶卿末放下茶盏,鎏金护甲划过梨木桌面,拖出细细的光影:“不知。”
“自然是花魁舞姬——小春娘!”贺永瞳双手捧脸,语气里满是向往,“她的惊鸿舞可是名动沧州!”
话音未落,上官云蘅“噗“地喷出刚饮下的茶水,陈世才呛得直捶胸口,连贺永莲也被茶梗噎得面色涨红。
上官云蘅手忙脚乱地擦拭衣襟,玉冠上的东珠跟着乱晃:“这......这怕是不妥吧!”
叶卿末却轻笑出声,指尖拨弄着鬓边珍珠步摇:“没事,小瞳想看便看吧,我正好也很好奇惊鸿舞。”
她眼尾微扬,在烛火下泛着潋滟波光。
“正是!咱们纯粹是赏舞,旁的什么都不想!”
贺永瞳狡黠地眨眨眼,发间茉莉花瓣轻轻飘落,惹得陈世才在旁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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