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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左肩胛骨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被撕裂又缝合的皮肉。
这里是顾凛名下的一处私人医疗室,设备顶尖,却总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门被轻轻推开,顾凛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与我这副狼狈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手里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关切,更像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状态。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还好。”
他把水杯递到我唇边,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机械。我顺从地喝了几口,温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
“下次,”他放下水杯,目光落在我被厚重纱布包裹的左肩上,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对方掏出刀的时候,不要用左边身体去挡。”
我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记得当时情况危急,那醉汉持刀冲向顾凛,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自己最顺手、也是最能保护他的方向去格挡。现在想来,那个角度,确实让刀尖精准地避开了肋骨,斜向上刺入了肩胛骨下方的软组织。
“为……为什么?”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
顾凛的指尖隔着纱布,轻轻按在那道伤疤的位置,他的触碰让我浑身一僵。“这里,”他低声说,像在回忆什么,“曾经有一道类似的伤口,更深,更危险,他差点就没救回来。”
他。沈修。
那个属于我的太阳,如今却像幽灵一样盘旋在我和顾凛之间,刻印在我血肉里的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在他眼里,这次也只是一次需要修正的“复刻”行为。他甚至不是在关心我的安危,而是在挑剔我受伤的位置不够完美,不够像他心中的那个模板。
“对不起,”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涩意,“下次……我会注意角度。”
顾凛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他“嗯”了一声,收回了手。“好好休息,晚上有个酒会,你需要出席。”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现在连起身都困难,他怎么可以……
“顾凛,我……”我想拒绝。
“司机七点来接你。”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礼服会送过来,记住,保持微笑,不要给我丢脸。”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医疗室,留下满室的冰冷和我的心如坠冰窖。
我知道那种商业酒会意味着什么。长时间的站立,虚伪的应酬,或许还有不可避免的酒精。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这些。
晚上,我穿着紧束的西服,西服紧紧的勒住肩部的纱布,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酒会上。顾凛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地支撑着我,也禁锢着我。他脸上带着得体优雅的笑容,与各路宾朋谈笑风生,仿佛我只是一件他随身携带的、稍微有点瑕疵的艺术品。
不断有人来敬酒,顾凛来者不拒,也替我挡下了大部分。但仍有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坚持要与我喝一杯。顾凛看着我,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小伤,不碍事,李总敬酒,是我们的荣幸。”他轻声对我说,然后将一杯香槟递到我手里。
那澄澈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照出水晶灯破碎的光影。我知道我不能喝,酒精会刺激伤口,延缓愈合,甚至可能引起发炎。但我也知道,如果我拒绝,顾凛会有无数种方法让我在事后“记住”这次不听话的代价。
我接过酒杯,指尖冰凉。对着那位李总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酒精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紧接着,左肩的伤口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痛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顾凛适时地揽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在外人看来是亲昵的扶持。只有我知道,他扣在我腰侧的手指,正用力按在我之前断过肋骨的位置,那里虽然已经愈合,但在疲惫和酒精的刺激下,依然脆弱不堪。
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与肩上的剧痛交织在一起,额头上沁出冷汗。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心里却是一片荒凉的死寂。
整场酒会,我像个提线木偶,被顾凛操控着,微笑,点头,饮酒,承受着身体内部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直到宴会结束,坐进回家的车里,我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后座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顾凛坐在我旁边,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我因为忍痛而咬得发白的下唇。
“今天表现不错,”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尤其是喝酒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点……很像他。”
我闭上眼,将翻涌上来的屈辱和绝望狠狠压下去。原来,连我的痛苦,都被他拿来与“模板”比较,并因为“相似”而得到肯定。
身体在叫嚣着疼痛,而心,已经麻木得快要感觉不到了。这只是开始,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还留在顾凛身边,这样的“复刻”和“强迫”,就会永无止境。我不仅是沈修的替身,更是他伤痛的回响,一个被不断打磨,以期发出更接近原版悲鸣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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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白文笔就是想写着看看,有问题希望大家可以提出[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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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赝品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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