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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余温如同融化的雪水,悄然渗入大地,再也寻不见踪迹。高三下学期的开学,像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了假期的宁静与温馨,将所有人毫不留情地重新拉回了快节奏的轨道。
新学期伊始,气氛便截然不同。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递减,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试卷油墨和无形压力的混合气味。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在题海和课堂间疯狂旋转。
而家里,那种短暂存在的、其乐融融的“家庭时光”也仿佛成了上一个世纪的幻影。沈修和顾凛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恢复了之前的忙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再次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是我挑灯夜读至深夜,才能听到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或钥匙转动的声音。清晨我起床时,他们的房门往往依旧紧闭,或者早已人去房空,只留下餐桌上阿姨准备好的、有时甚至来不及动一口的早餐。
这种忙碌,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感。我能感觉到,那并非仅仅是公司事务的繁重。
最明显的迹象是,沈修又开始受伤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触目惊心、需要严密遮掩的重伤,而是一些细碎的、频繁的“小意外”。有时是颧骨上一小块不显眼的青紫,需要仔细看才能发现;有时是手背上新增的擦伤,贴着创可贴,解释为“不小心被文件夹划到了”;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转动脖颈时微微蹙眉,动作有些微的滞涩,像是肌肉拉伤。
这些痕迹,都被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他依旧会关心我的学习,在我晚归时打电话确认,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常态。但我能看出他眉宇间隐藏的疲惫,以及偶尔望向窗外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锐利与凝重。
顾凛的变化则更为内敛,却也更加让人不安。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沉默的时间也更长。当沈修带着新的小伤回家时,顾凛的脸色会尤其难看。那种难看,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焦灼与担忧。
我亲眼见过一次。那天晚上,我出来倒水,看到沈修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微微仰着头,闭目养神。顾凛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站着,如同一座濒临喷发的沉默火山,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因他而凝固。沈修似乎感应到了,睁开眼,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没事,小伤。”
顾凛没有回应,只是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客厅,那背影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戾气。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顾凛那冰冷的表象下,藏着对沈修远超寻常的紧张。
我知道,那片笼罩着我们的、名为“麻烦”的浓雾,并未散去,反而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再次翻涌逼近。他们依旧将我牢牢护在身后,不让我沾染分毫。
我无力介入他们的世界,无法分担那些我看不见的危险。我能做的,似乎只剩下不让他们再为我分心。
于是,我更加沉默地埋首于书山题海之中。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用一次次稳定的成绩、一张张优秀的模拟卷,来证明我的“安好”。我按时回家,注意身体,尽量不流露出任何需要他们额外操心的情绪。
同时,我也开始学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去关心他们。
看到沈修揉着额角时,我会默默给他倒一杯温水放在手边。注意到顾凛回家时带着一身寒气,我会让阿姨把炖好的汤多留一碗在厨房温着。我不会多问,只是在他们偶尔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时,坐在不远处,安静地陪着,让他们知道,这个家里,还有我在。
有一次,沈修手上的擦伤有些红肿,我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医药箱,低着头,小声说:“哥,伤口……要不要消消毒?”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手里的碘伏和棉签,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然后化为了极其柔软的暖意。他伸出手,声音温和:“好。”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动作有些生涩。他任由我摆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专注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我知道,我的力量微乎其微,无法驱散他们身周的暗流,也无法抚平顾凛紧蹙的眉头。但至少,我想成为这片不安宁的海域中,一座小小的、稳定的灯塔,用我微弱的光,告诉他们——家里一切安好,我一切安好,请你们,也一定要平安。
高三的征程只剩下最后一段冲刺,而生活的考验似乎也从未停止。我们三个人,在不同的战场上,为了彼此,也为了各自必须守护的东西,奋力前行着。光还在,只是穿行于风雨之中。
来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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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暗流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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