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识

军营设在城墙内一处平地,前为关隘,后为群山,易守难攻。林意霜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中央最大的营帐。待守卒通报后林意霜进了军营,她一边走一边记忆格局。中心为将军营帐,周围是大小不一的营帐,还有仓库、马栏,各样设施俱全。她进了将军帐,看到父亲正与几位将领讨论军中事务,几人见她进来都抬起头来。林将军朝她点了下头,说道:

“阿霜,快来见过各位叔伯。”

几位将领打量了她半晌,看到她虽未脱稚气,却初露锋芒的眼神后都暗自称赞道:

“林将军的女儿果然脱俗,假以时日,想必又成一代骄女。”

与将领们见过后,林将军请手下一个年轻副将负责历练林意霜。此时天下太平,战火未起,军中事务不多,副将以下都不繁忙。

副将姓陈,虽然资历尚浅,却有一脑子智谋,骑射武艺也不逊色于其他人,林意霜每日天不亮就随陈副将到各处奔波。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北境地形摸了个遍。林意霜到底还是未经历练的小姑娘,起初走上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拼命坚持下来后,也慢慢长了气力,翻山越岭都不怕了。等到将地形烂熟于心后,陈副将教她骑马,挽弓射箭。又教她枪法剑术。林意霜极有悟性,又肯下苦功夫。起初陈副将心里还有点不满,后来愈发看好这位大小姐。

在军营中的时光很快,一转眼两年就要过去了,林将军早接到面圣的旨意。便带着自家女儿回京面圣。林意霜换下轻便衣装,将母亲挑的衣服换上。贺岁之宴,妆容不可过素又不可浓艳,她只让叶儿给自己上个宫妆,不违礼制即可。

祈年殿灯火辉煌,朱墙绿瓦映着新雪,多了几分恬静。

宴会未开时,林意霜安静坐于席上,只用目光扫视,她看到几位朝中重臣正与父亲交谈。忽然,她看到个熟悉面孔,依照座次判断,他就是三皇子沈明景。林意霜怔了怔,直到三皇子殿下偏过头与她视线相触时,向她展开熟悉的笑意,她才回过神轻轻向他点头。

“原来爹爹没有骗我。”

林意霜在北境的第一年,父亲准她休息去雁城逛逛。先前一次疫病已经消散,雁城重回旧时安乐,将近年关,街上行人众多叫卖声此起彼伏。叶儿手中拿着小姐买下的稀奇物件,陪在她身边。忽然林意霜看到不远处有一可疑男子,趁一妇人不备抢了她挎着的布袋。林意霜不假思索便冲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叶儿的喊声。那可疑男子并无武艺,林意霜几下便抓住了他,揪着他的衣领,拿着抢回的布包刚一偏头要递给赶上来的妇女,只见那男子从怀里抽出把短刀刺向她。眼看就要刺入,林意霜始料不及,无处躲闪,忽然一道剑光闪过,挑落那男子手中的刀。刀尖堪堪刺入衣料,留下个浅浅破口,那男子被几个仆从抓住,押送官府。

“姑娘,擒贼万万不能只擒衣领。”

林意霜抬头看向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说话的人是个少年,身量高她一头,未戴发冠。只是用玉簪挽发,一袭玄色衣袍,俊朗不凡。

“意霜谢过公子,若无公子相助,此时估什早已毙命。”

“举手之劳,下回万不可冒进,若是无人相助岂不危险。你是谁家的姑娘?本……我派几个人送你回府。”

“不敢再烦劳公子,我自己便可。”

那人点点头,重又上了马,向城内走去。叶儿心神未定,吓得紧紧抓着林意霜的袖口,几乎哭出声来。

“小姐你若是被那贼人所伤,叶儿就再也没颜见人了。”

林意霜安抚着自小陪自己长大的叶儿,将那布袋还给妇人后就挽着叶儿回府,她发现身后有几名男子跟着,回头问道“你们是谁家的人?”

“回禀小姐,我们家公子方才吩咐我们护送小姐回府。”

林意霜明白了,没有多问,等到府门口,她让叶儿给那几个仆人每人几块碎银。

“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林意霜并不清楚那是哪家的公子,只知他衣装不凡,神采俊逸。不是权贵之子就是皇室宗亲,唯独没想到他是如今皇上正器重的三皇子殿下,可他怎么会出现在遥远的北境呢?林意霜只听父亲大略说过,心中仍有不解,此刻无法问,她只好按下疑问与几位相熟的贵女谈天。其中宰相之女陈婉与林意霜关系最好,两人从小便经常来往,陈婉爱诗书喜丹青,端庄温婉,人如其名。林意霜从小就活泼,怕陈婉心内烦闷,总是拉着她偷偷出门去玩。花神节时饯花神,元宵节时看花灯,陈婉每次都很开心。她的家族从不允她和普通百姓混在一起。只有林意霜会拉她去见只在诗里谈到的景色。林意霜也会和陈婉一起读读书,陈婉讲诗给她听,她会翻开手里的兵书,给陈婉讲一阵用兵之道。

等到宴会结束,林意霜与陈婉带着几个侍女走出殿门,时辰已经不早了,侍女们提着灯照路,陈婉听着林意霜讲北境的风光。偶尔插上几句话。林意霜正说着,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沈明景独自一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身天家华服,与在北境时截然不同。

“臣女意霜,见过三皇子殿下。”林意霜没有犹豫躬身行礼,此处为皇宫,她不敢背上个不敬的罪名,抹黑家族。

沈明景无奈地笑了笑说:“阿霜,不用行礼,你我在北境两年,早已是友人,何必再拘泥礼数?”林意霜也笑了,悄悄拍了拍身边低着头的陈婉,答道:

“在北境时殿下可一直用的是假身份。”

沈明景一时无语,最后说:

“阿霜既然回京了,择日我亲自下帖请你来的府上坐坐如何?天晚了,快些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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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林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