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祥之人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一支队伍慢悠悠地从远方驶来,最后留宿在离都城不远处的驿站,就等第二天天亮,准时入京。

夜深人静,灯一盏盏熄灭,整个驿站陷入了黑暗。几个暗影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不小心看到的人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赶了一天路的守夜人在黑夜的包裹中变得昏昏欲睡,狠狠打几个哈欠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也有几个忍不住的,通过靠着墙借力来偷偷打个盹。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些许粉末,很快地隐没在夜中,窗户被吹得咯吱作响,门前的侍卫似是睡着了一般低着头没有动静。

一个房间隐隐出现了微光,随后,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并伴着黑烟从屋里散出。

“走水了,走水了。”慌乱的喊叫声打破了夜的平静。

人们的睡意被火光吞噬了干净,纷纷加入到救火的队伍中。

“那是公主的住的屋子,公主还在里面。”不知道谁先反应了过来,指着二楼的大火惊呼

刚跑出来的梅景文瞪大双眼看着火光中心,慌忙套上外杉,推搡着一个拿着水桶的侍卫,“什么,公主?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去救公主啊。”

几个拿着水桶的侍卫将水从自己头顶上灌下,立刻向火中冲去,跑到一半,一个身影从楼上翩然飞下,发丝被身后的大火镀上了金光,随着下落的姿态在夜中飞舞。

随着她的走近,众人看清此人竟是禧平公主的侍女,她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不过把脸给遮住了。

“屋里没人了,不用去了。”辛夷没有停留,抱着人绕过人群钻进了一辆刚牵出来的马车中。

由于驿站在城外,周围没有多少建筑档风,等火灭掉时已经丑时。

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重大伤亡,只有在公主门前看护的侍卫有些许受伤以及一些物件被烧毁。

清点完人数、物件,护送的队伍不敢逗留,随着听闻消息从城中赶来的官员一起向城中走去。只留下一小队人查明着火原因。

辛夷抱着人进轿子的同时还叫了两个随行的医师进入。

医师出来后沉着脸跟李将军交谈了几句,李将军立即命人骑马先一步离去。

队伍中的一个人探着头伸手捅了一下旁边人的胳膊,“你说李将军让那人去干嘛?”

“我听到什么药啊,药的。估计这公主伤的太重又无法医治,去城里抓药了,你没看那医师脸色这么差吗?”

“我也觉得,毕竟火就是从她那个房间烧的。说不定~毁容了。”

“小点声。”

……

在队伍前进的同时,有几只鸽子也向着上京飞去。

上京城门口

城门大开,道路两旁一些官员、士兵以及宫廷的人整齐排列,虽是寅时,在士兵拉的戒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四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少年站在城楼上,细看他们长的有些相似,后面跟着些许侍卫奴仆。

其中一个相貌俊美,眉眼中带着不羁的少年懒散地斜靠在墙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这公主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卯时过来吗,现在才寅时就让我们等在这吹冷风。哈~困死我了,再不来本王就走了。”

另一个身材稍微有些健硕的人接过仆从鞠身递过来的茶,脸上是遮不住的幸灾乐祸,顺带着对平常不对付的六皇子也阴阳怪气了两句,“驿站起火当然要提前出发,那公主说不定此刻比你还着急,六弟若是困了大可以回去,最多不过是挨顿板子,这对你来说应该算家常便饭了吧。”

想起收到的消息,五皇子盛庭飞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茶水在杯中晃荡,杯口冒着悠悠热气。

六皇子盛珏年困得没有力气,半眯着眼看向五皇子,“你这般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火是你放的,可本王仔细一想,你没这个脑子。”

“你这个……”

五皇子放下茶盏,撸起袖子往前冲,身旁的小公公连忙跪下抱着他的一条腿,“五皇子,使不得呀。”

盛珏年懒洋洋地坐在仆从刚给他捎来的椅子上,对五皇子的动作丝毫没有慌张,还对他挑衅地吹了个口哨。

眼看两个人马上又要干起来,一直挺直而立的太子眉头微皱,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父皇命我们来此迎候,意在表明皇室对禧平公主回京的重视。你们两个即使有什么矛盾也不应该在这里发作,莫要损了皇家颜面。”

两人虽然不爽,但也知道在这里不宜动手,也就顺着太子给的台阶下了去,只是白了对方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大皇子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身边的混乱并没有挑起他什么情绪,神色始终沉静无波。

相较于城楼上的安静,楼下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一个茶杯从城楼上抛出,“砰”地落地,四分五裂。

继而从上面跑下来个公公,向着看热闹的民众挥动着双手,用尖锐的嗓音喊道,“在贵人面前如此吵嚷成何体统。尔等是想被砍了脑袋不成?。”

嗡闹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人群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大家纷纷探头垫脚,想目睹这公主的模样。

“既然来了,便下去吧。”太子看着远处浮动的人影,带头往城楼下走去。

大皇子紧跟其后。

五皇子没有下楼,只是向前再站一些,使自己看得更加真切。

看着楼上只剩他们二人,盛珏年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身,直接从楼上飞身下去。

随着高昂的马鸣声响起,这个万众瞩目的队伍终于到了城门口,为首的是一个精美华丽的马车,马鬃整齐、车轮高大、绸缎环绕、十分气派。

大鸿胪向旁移出一步,对着慢慢行进的马车行礼,“大鸿胪陈升至恭迎禧平公主回京,臣听闻护送队伍在驿站遭遇大火,敢问公主安否?”

马车停下,里面没有动静。

李子健翻身下马,对着大鸿胪拱手一礼,“谢陈大人关心,公主无事。”

还站在城楼上的五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见马车里没有人出来后眼中的兴奋更甚,“禧平公主好大的架子,这么多人早早来此迎你,你却一直缩在轿子里不肯露面,难道是不把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吗?”

到了城门口却不出来,看来真如信中所说不是毁容就是重伤。

辛夷从马车里出来,对着几个皇子一一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各位皇子亲迎,我家公主不胜感激。但现在情况特殊,公主不便露面,还请各位殿下海涵。”

盛珏年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转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见不见的你们商量,本王反正是来接了,太子殿下可要为臣弟做个见证,免得被父皇责罚。既然该做的做完了,本王便回宫补觉了。”不等太子开口他就飞身上马,迅速离去。

五皇子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直接到了马车的跟前,伸手想要去扯车前的帘子,“那里轮得到你这狗奴才说话,既然没有事为何不方便露面,难道是要戏耍我们不成?”

辛夷直接张开双臂护在车帘前,五皇子见状眸中闪过狠厉,手转方向就要对辛夷动手。

还未碰到人他的手腕便被握住,太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旁,“五弟,想必禧平妹妹也是赶路赶累了,既然不方便见那也莫要强求。”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五皇子不情愿地收回手,“小地方养出来的果真上不了台面,既然太子发话了,本王先不与你计较。”

既然她敢回来,不脱一层皮休想轻易进去,他转向一旁的官员,“你们继续。”

太卜令向着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微微点头,几个巫师从暗处走出围着马车四散开来,手中还拿着桃木,铜镜等的物件。

辛夷愤怒地推开准备拿手中东西触碰马车的巫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太卜令像是早就在等这句话似的,一字一句地大声说着,“公主在驿站遭遇大火,臣斗胆为公主占卜,结果竟是大凶之兆,因其周身萦绕妖邪才招致此祸。便带这些巫师前来进行驱邪仪式,目的是为公主阻挡脏物、驱魔逐邪、求吉祈福。”

他的话音刚落,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难道这公主身上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说公主小时后就是因为妖邪附体才被送走的。”

“快不得她一回来那个驿站就起火了,好像火还是从她的屋子开始的。”

“那她回来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不详?”

“肃静~”

议论声再次被压了下来。

听着这些如他所料的话,五皇子心中甚是满意,面上却装做不解道,“驿站失火原因还未查明,说不定是烛火倒落点燃物品引起的大火,只是一个占卜还不能说明什么吧。”

“回禀殿下,探查之人已查实,禧平公主的屋子从始至终并未点燃烛火,可那屋子却在夜间燃烧了起来,火势猛烈,蔓延迅速,若不是驿站在建设时施加了防火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廷尉正鞠身,双手呈上手中的密信,公公上前接过,一一传递给几个皇子查看。

上面各种内容写了很多,太子快速扫过,目光停在了一处:

护送队伍酉时到达,天色尚早,屋中还未点燃烛火。

禧平公主因奔波劳累直接沐洗歇下了,也未曾点燃过烛火。

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不过眼中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太卜令见信已传阅完毕,顺势接话,“公主毕竟是要进宫面圣的,若是这些东西带进皇宫,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还是小心为上。”

言罢向马车前的巫师点头,示意他们开始。

“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因本宫在驿站入住才导致了这次火情,若本宫并未去过那里,你又要做何解释啊?”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城门后面传来,随后,一个姿容昳丽,眉目如画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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