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离听得心中恻然,仿佛看到了那位老将在绝境中浴血奋战的悲壮身影,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白平安紧绷的肩膀,无声的传递着安慰与支持。
“那时我尚年幼。”白平安抹去泪水,努力平复情绪,继续道,“在家将拼死护卫下,我带着‘千钧’杀出重围,自此浪迹江湖,四处寻找抗乾义士,与天乾朝廷周旋抗争……可恨我蹉跎岁月,势单力薄,直至今日,才得遇殿下与诸位同道!”
“定乾兄。”洛长离语气坚定,“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如今天下志士正逐渐汇聚于神月旗下,我等少年英杰正当同心协力!假以时日,必能击破天乾大军,光复神月河山,告慰镇国公与所有殉国英烈的在天之灵!”
白平安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他忽然看向洛长离,嘴角扯出一个带着挑战意味的笑容:“长离,为何要称我为兄?听说你是殿下的关门弟子,身手定然不凡。你我初次相见,不若去校场切磋一番,谁赢了,谁便做大哥,如何?”
“哎?我也来!”夏渊立刻举手,兴致勃勃的掺和进来,笑道,“咱们三人年纪相仿,正好比试比试,凭本事定大小,公平合理!”
“这……”洛长离有些迟疑的看向白曜。
白曜唇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一下,竟将手中的“惊鸿”连鞘递向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鼓励:“长离,去试试手吧。”
李晓月也觉得这场景颇为有趣,看着眼前这三名朝气蓬勃、各具特色的少年将领,仿佛看到了归月军未来的栋梁,也笑着催促道:“长离,去吧!让我们也看看你的长进。”
架不住众人怂恿,洛长离、白平安和夏渊三人便来到了校场之上。
洛长离小心的将“惊鸿”剑放在一旁。白平安见状奇道:“长离,你不用宝剑?”
“我习武日浅,于剑道一途尚未入门,还是拳脚更为趁手。”洛长离坦然道。
白平安闻言,毫不犹豫的将“千钧”巨剑插在身边地上,豪爽道:“既如此,我也不占你兵器之利,咱们便比比拳脚硬功夫。”
李晓月饶有兴致的充当裁判,玉手一挥令旗:“开始!”
话音未落,白平安身形已动,如猎豹般掠出,右拳直捣中宫,势大力沉,带起一阵恶风。
洛长离不闪不避,马步沉稳扎根,体内“天流”心法自然流转,右掌精准探出,如铁钳般扣住了白平安的手腕。
白平安低喝一声,竟不变招,意图凭借天生神力强行挣脱。然而洛长离五指如钢浇铁铸,纹丝不动。
刹那间,两人竟在原地僵持起来。只见他们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渗出,脚下尘土无风自动,盘旋飞扬,形成一个小型的气旋。澎湃的内力与纯粹的力量在方寸之间激烈碰撞,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一旁的夏渊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咋舌:“我的娘诶……这俩还是人吗?光是这气势,我上去怕是一招都接不住……”他瞬间熄了争胜之心,打定主意乖乖当个小弟。
洛长离身负“天流”心法,真气绵长磅礴,且能于瞬间爆发出骇人巨力。白平安则根基扎实无比,内功雄浑,更兼天生神力,一时间竟也奈何不得对方。
僵持片刻,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欣赏,默契的同时撤力,各自向后跃开一步,胸膛微微起伏。
白平安率先调匀气息,招式立变。他揉身再上,双拳如擂鼓般连环击出,拳影晃动,笼罩洛长离上身要害,最后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直攻下盘,逼得洛长离不得不纵身跃起。
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乃是武者大忌。白平安眼中精光一闪,正欲发动连招,却惊愕地发现——洛长离这一跳,实在太高了。
得益于出使敦灵道途中苦修的“负山诀”,洛长离虽轻功初入门庭,但双腿爆发力惊人。只见他身形如鹞子般冲天而起,升至最高点后,猛然如陨石般向下急坠,借着下坠之势,一脚踏向白平安。
白平安反应极快,同样拔地而起,身法轻灵如燕,竟在半空中迎向洛长离,蓄力一拳,直击其胸腹空门。
“嘭!”
洛长离闷哼一声,硬生生以胸膛接下了这刚猛的一拳,剧痛传来之际,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身体借力猛地向下一沉。
白平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如山岳般压顶而来,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巨力从半空中狠狠掼向地面,砸起一片烟尘。
洛长离落地时也颇为狼狈,踉跄着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站稳,胸口气血翻涌。
白平安咳嗽着,挣扎站起,看向洛长离的目光充满了惊异。他深知自己刚才那一拳的力道,寻常武者硬接之下,必然真气涣散,短时间内绝难再战。可这洛长离,竟能瞬间反击,还将自己压制……
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的弟子!
不等他喘息,洛长离已再次主动攻来。这一次,他不再保留,拳势如同洪江怒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迅猛暴烈,仿佛体内真气永不枯竭。
白平安也被激起了傲气与血性,选择以硬碰硬,拳掌相交之声如同擂鼓,砰砰作响,气劲四溢,卷起地上砂石。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以力搏力,不多时便各自挂彩,衣衫破损,身上浮现青紫淤痕。
这场较量,已变成了意志与耐力的比拼。最终,白平安内力消耗过巨,没有“天流”这般顶级心法支撑,率先力竭,被洛长离一记巧劲震退数步,再也无力进攻。
“服了!”白平安一把扯下早已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精壮上身和遍布的紫青淤伤,他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简直像在和一头不知疲倦的猛虎交手。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定乾兄过谦了。”洛长离也喘息着,他的上衣同样破损,“你若动用‘千钧’,我恐怕走不出十个回合。方才多谢你拳下留情了。”
“输了就是输了,我白平安岂是输不起之人?”白平安抱拳,郑重向洛长离一拜,“愿赌服输!你今后,便是我大哥了!”
夏渊也笑嘻嘻地蹦过来,学着样子抱拳行礼:“大哥!二哥!”
洛长离看着眼前这两位年纪都比自己大的“弟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无奈的接受下来。
十七岁的洛长离,十八岁的夏渊,二十岁的白平安。谁能想到,这归月军未来的“三英”,竟是以这般方式,定下了长幼次序。
看着这三个浑身尘土、却朝气蓬勃的少年,李晓月忍俊不禁,掩口发出银铃般的娇笑。连一旁的白曜,也微微侧过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惊艳的弧度,只是这冰雪消融的动人一幕,悄然隐于她垂落的雪发之后,无人得见。
各自梳洗休息,处理完伤势后,白平安也加入了接下来的议事。他仔细研究了舆图,对夏渊提出的“以退为进,收缩防御,诱敌深入”的策略表示赞同。
“朝廷大军远来,不熟悉天波道复杂地形,尤其是这北部山林水网,仓促之间,绝难迅速推进至南凌县核心区域。”白平安指着舆图上南凌县北部的大片密林分析道,“山林叠嶂,皆可为我军屏障。依我之见,此处只需派遣五百精锐,依仗地利,层层设伏,不断袭扰,便足以牵制朝廷数万大军数月之久。前期的关键,实则在于水战。必须确保洪江水道的控制,至少不能让其完全落入敌手。”
“水军方面,苏挽州统领已率八百水军精锐,进驻洪江要道侧的顺安县。”李晓月指向舆图上顺安的位置,“此地扼守江流要冲,视野开阔,若能将此处经营稳固,则朝廷水军主力在洪江上的一举一动,皆难逃我军监视。”
“困守待战,终究太过被动。”白平安抱拳,主动请缨,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李统领,末将请命,只需拨我五十水军好手,两艘轻捷战船,我可前出顺安,主动试探朝廷水军的虚实!”
“五十人?”李晓月闻言蹙眉,摇头道,“定乾,不可轻敌。朝廷水军虽非精锐,但在洪江上游亦有大小战船数十,兵力逾千。你仅带五十人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太过凶险了。”
“统领放心!”白平安信心十足,解释道,“我自幼随家父驻守北境,却也熟读兵书,对水战兵法颇有研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战目的并非歼敌,而是窥探虚实,摸清敌人底细。我军兵力处于绝对劣势,若一味困守,只会被慢慢蚕食。必须适时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方能觅得胜机!”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若不能洞悉敌情,我等在此所有的战略推演,都不过是纸上谈兵,沙上筑塔。”
李晓月凝视着白平安充满自信与决然的双眼,沉吟片刻,又看向一旁微微颔首的白曜,终于下定决心。她取出一枚令箭,郑重地交到白平安手中:
“好!便依你之言!白平安听令,命你即刻挑选五十水军精锐,携两艘快船,前出顺安,侦察敌情。记住,你的任务是试探与侦察,绝非正面决战。”
她语气转为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我要你保证,务必全身而退!”
白平安接过令箭,紧紧握住,昂然道:“统领放心!朝廷水军,碌碌之辈,能奈我何?末将定不辱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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