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站在家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听屋内传出的喜悦声。
“真的？！你明天要把对象带回来？那我好好准备准备！”
老城区都是些旧楼，隔音不好。白建军的声音除了有些闷和开门听到的没什么大区别。
白洛打开门走进去换了拖鞋。
家里没开灯，电视亮着被禁了音，中年男人粗犷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内环绕。
“不行，我必须准备准备，我的宝贝儿子要带女朋友回来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准备？……只希望人家女孩别建议咱家这老房子。”
“……那太好了！你明天几点回来？”
白洛听着这些话沉默地走向自己卧室。
其间，他这个名义上的爸，没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当他是空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啪”地一声，白洛吹出的泡破掉，他又吞进口中，悠哉悠哉咀嚼口香糖。
关上卧室门后，白建军的声音依旧能听见，白洛将书包扔椅子上，带着耳机躺在床上刷手机。
他对此丝毫不在意。
*
次日，白洛穿戴整齐去了学校，刚坐在座位上前桌就找他借作业。
白洛细声询问：“你要哪科？”
“数学，我就抄个数学，地中海昨天说今天不交作业的让滚到教室外面去。”
白洛同桌李琦打趣：“那不好刚，你又不听课。”
前桌：“米奇妙妙屋你话就多得很，今天数学第一节我要睡觉，昨晚熬夜打游戏到三点没把我困死。”说着打了个哈欠。
白洛翻出数学作业递给他，前桌接过，又打了个哈欠：“不过说起来从来没见过白洛上课睡觉，课间都精神的很有时候还搁那做题，你晚上不打游戏？”
李琦：“我们家白洛可是全校前三的好学生，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全校倒五啊？”
“去你的，你又能好到哪去。”
白洛只是对前桌淡淡一笑，拿起语文课本背古诗。
数学课教室睡倒一大片，只有零星几个人清醒着，数学老师拿书在黑板上猛一拍，惊醒了前排学生，后排依旧安安稳稳睡着。
他怒骂：“你们就不能向白洛学习学习！第一节课就睡？！昨晚干什么去了！就这么几科人家作业全能都认认真真完成，你连数学都不写！我已经把作业给你们减半了！还有十几个没写！”
李琦被他的大嗓门吼醒，迷糊着眼睛：“我□□服了地中海了，我能给他写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像你一样认真完成？他谁啊他。”
数学老师：“李琦你说什么！”
“我糙。”李琦一惊，彻底醒了，“不是他耳朵什么时候这么灵了？？我这可是第四排。”
白洛解答：“因为教室太安静了，而且你声音其实不算很小。”
“李琦你也给我站外面去！”
李琦小声骂了一句还是出去了。
数学课下后，地中海夹着教材回到办公室直叹气，他抱怨：“六班这群学生要是能有白洛一半优秀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天天骂他们，还有这李琦，和白洛天天处在一起怎么和白洛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点白洛的好都没学到。”
“你消消气，起码六班还有白洛，我带的那个十班啊……”身旁老师也叹了口气，“我去上课全睡了，没一个听的，你说我这怎么上啊！”
“说起来，你说像白洛他家那个环境怎么养出他这么个品学兼优性的好孩子？他那个爸……唉，一言难尽。”
“所谓寒门出贵子啊。”
对面老师插嘴：“他家可不是仅仅只是寒门，他爸对白洛基本不管不顾，听说小时候还打他。”
地中海可不知道家暴这件事，吓了一跳：“真的假的？从哪听的？”
……
教室里所有人都倒了，白洛一枝独秀，坐在座位上算数学题，他题算到一半时隔壁班的女生找他问问题。
白洛收拾了课桌，温柔询问：“哪里不会？”
“啊……就就这道题。”
“这道题也不难，上课前可以讲完，你要认真听。”
白洛果然按上课铃声响起前一秒讲完了题目，女生谢过他出了教室，门口是早就候在那的朋友。
她朋友激动：“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温柔！”
“对！而且特别耐心，尤其是他那张脸，帅的我流口水，都没认真听。”女生边走边说。
“这哥可是咱学校男神级别的人物，学习好，性格好，长得帅。我男神。”
“我发现我之前真装，从现在开始他也是我男神了。”
“小刘同学，你居然和我抢男神。”
两人嬉笑打闹着回了教室。
*
学校的时间对白洛来说算快，第二节晚自习下，走读生收拾回家。
白洛和同桌道别后出了教室，他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白洛自认倒霉，单肩背着包转身离开。
他扫了一眼两侧的电梯，红色的数字上方是向上的符号，右边的快一些，到了十楼，白洛毫不犹豫走了过去，按下按键。
数字缓缓变化，半晌电梯发出“叮”地一声，停在了十七楼。
白洛向右两步，梯门渐渐打开，里面的白光透出来将漆黑的走廊一点一点照亮。白洛站在一侧，只有肩头沾了点光。
“别紧张，到时候你做几道菜，我爸绝对夸你。”
沉稳的男声随着脚步声传入白洛耳中，白洛一怔，他瞥了过去，看到个熟悉又陌生的侧影从电梯中走出来。
“对自己厨艺有点信心。”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没注意到刚好，白洛也懒得和他说话。
白洛当做看到，压低帽子与那人擦将而过，进了电梯。
他站在前侧，按了标着“1”的按键，才抬睫看了出去。
从刚才男人的话中就能听出他带了个伴，而且不出意外两人是伴侣。果不其然，黑暗中有两个身影，紧贴在一起，很亲密。
男人健壮高大，女人纤细高挑。她黑长的秀发落在背后，包臀短裙下是一双漂亮笔直的长腿，不难想象一张美人脸。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白洛盯着女人的背影想：
哦，这就是我的嫂子啊。
眼瞎了看上白旗木这个傻逼。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白洛走在黑夜中，一路到了小区门口的小型超市。
他熟门熟路地拿了包泡面走到收银处，说：“阿姨，拿包长乐。”
“你爸又让你跑腿？这都多晚了让你个刚放学的高中生跑腿。”大婶骂骂咧咧给他取了盒长乐，“还是粗的没错吧？”
白洛淡笑：“嗯，谢谢阿姨。”
乖巧懂事的孩子就是容易让人心疼，大婶听到他这一谢心一抽。
白洛家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早都在这块传开，成了饭桌上的常驻话题。
“这最近怎么听不到白建军打白洛了？”
“不打才好，这么好一个孩子真不知道白建军这个种怎么下的去手的！那天我见那孩子手臂上的伤，哎呦，可心疼了。”
要不然就是：“你看看人家白洛，没妈就算了有那么一个爸学习还那么好，你再看看你！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这时候有些叛逆期的小孩就会还嘴：“那你也跑了不就好了！像白洛他妈一样！”
“你……！你，你简直没救了，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这一切白洛不知道才怪，但他并不在意，依旧无视旁人各种视线活成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就像他现在买烟，旁人也只会以为是他爸强迫他跑腿。
“乖孩子，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这泡面姨就不收你钱了。”
“不用阿姨，毕竟您也要赚钱。”白洛说着已经付了钱，“阿姨也要早点休息。”话落，拿着泡面和烟离开。
白洛思考他接下来要去哪，一不留神，在门口差点和个人撞在一起。
他很快回神：“不好意思，你没事……”
他垂眸望了过去，看到对面那人的脸时，话戛然而止。
那是个女人，生的很漂亮，五官极其冷漠，天生的薄情种。一头黑发衬着她白净的面容，白衫加黑色包臀短裙，简洁又干练，像高高在上的白领，或许她就是。
白洛承认这是他最近见过最美的女人，但一张好看的脸并不会让他止住话，他之所以话说半截是因为他注意到她紧锁的秀眉。
白洛：“不好意思，是撞到你了吗？”
女人没有说话，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向别处。
白洛顺着看了过去，发现了手中的烟：“啊，你说这个吗？这是我帮我爸买的，我不会抽烟。”
“卡哒”一声，一簇小火焰在黑夜中亮起，点燃了烟后又消失。
刚才还说自己不会抽烟的白洛，站在路边吸起了手中的粗长乐。
烟在漆黑的夜中明明灭灭，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静静吸完了一整支。白洛将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把烟蒂扔进了烟灰桶，他转身要去下一个目的地时瞥到了个人影。
是刚才的女人，正站在超市门口旁，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小超市内的灯光透过玻璃射出来为他镀了层边，让她变得圣洁。
白洛想：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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