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荆棘累

难道要问她为什么躲着自己?

难道要解释那晚打架是事出有因?

还是告诉她,他和林筱筱分手,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每一种开口,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多余。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夹杂着他身上清冽又危险的气息。

在他走过之后,许漓尽才像是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猛地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她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转角。

周梵听着身后仓促远去的脚步声,下楼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缓步台上。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燃。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那股越来越浓的烦躁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

傍晚的篮球场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暖金色,空气里弥漫着少年们奔跑跳跃带来的蓬勃热气。周梵、陈渡、付烈、边聿骁四人刚打完一场,汗水浸湿了额发和球衣,正靠在篮架下休息,喝着水。

付烈和边聿骁还在争论刚才某个球的判罚,陈渡拿着手机,嘴角带笑,显然是在和孟睆发消息。

周梵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沿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他随手用毛巾擦了把脸,蓝色的头发被汗水濡湿,几缕不羁地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野性的帅气。

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水瓶,目光没什么焦点地望向远处教学楼的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零星的灯火。

他开口,声音因为刚运动完还带着点微喘,但语气却平静得近乎随意,像是在说明天早上吃什么:

“我要跟许漓尽谈恋爱。”

不是“我想”,不是“我打算”,而是“我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势在必得。

正在争论的付烈和边聿骁瞬间噤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连正在跟孟睆发消息的陈渡都抬起了头,有些错愕地看向周梵。

篮球场有瞬间的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别人的呼喊声。

付烈最先反应过来,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梵哥,你刚说啥?跟谁?许、许漓尽?就你那个前·小老师?”

他特意加重了“前”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才消停几天?而且之前不是还因为人家躲着他而烦躁得去飙车喝酒打架吗?怎么突然就跳到要谈恋爱了?还是“要谈上”?

边聿骁也皱起了眉,语气带着谨慎:“阿梵,你认真的?许漓尽她……跟以前那些女生不一样。”他言下之意很明显,许漓尽不是那种能随便玩玩,或者用强硬手段就能搞定的类型。

周梵转过头,看向他们,蓝色的眸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他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陈渡放下手机,走了过来,神色比付烈和边聿骁要严肃些:“阿梵,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不是还因为她躲着你,气得要死要活?现在突然说要跟她谈恋爱?”

周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眼神却锐利起来:“就因为她在躲我。”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教学楼的方向,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的复杂情绪:

“我受不了。”

他受不了她那种彻底把他隔绝在外的眼神,受不了她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受不了她把他当成一个危险的、需要远离的陌生人。

那种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拒绝和对抗,都更让他烦躁和……难以忍受。

他周梵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

既然她躲,那他就偏要靠近。

既然她划清界限,那他就偏要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既然她觉得他危险,那他偏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追逐游戏,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在作祟。他无法容忍自己在一个女生心里,是这种被彻底否定和排斥的存在。他必须打破她那层坚硬的外壳,必须让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重新出现除了恐惧和疏离之外的东西。

“不是追,”周梵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的兄弟们,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是一定要谈上。”

他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不是一个需要努力的目标。

付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比如“人家现在躲你跟躲鬼似的你怎么谈”,但在对上周梵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时,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感觉,现在的梵哥,比之前在酒吧打架时还要……可怕。那是一种冷静的、执拗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

边聿骁眉头皱得更紧,他总觉得周梵这种状态不对劲,这不像是因为喜欢,更像是因为不甘心和挫败感引发的偏执。但他了解周梵,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陈渡叹了口气,拍了拍周梵的肩膀:“你想清楚就行。不过阿梵,许漓尽毕竟是孟睆的闺蜜,而且她那个人……你手段别太硬。”

周梵没说话,只是拿起地上的篮球,在指尖随意地转动着,目光幽深。

手段?

他当然有他的手段。

许漓尽不是觉得他危险,想躲吗?

那他偏要让她无处可躲。

不是觉得他感情随意,不负责任吗?

那他偏要让她成为那个“例外”。

——

周梵说要和许漓尽谈恋爱的消息,像一阵飓风,以篮球场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个松一中。

根本不需要刻意传播,当时在场的不止他们四个,还有其他在隔壁场打球的学生。周梵那句话没有丝毫压低音量,带着他惯有的嚣张和笃定,清晰地传入了不少人的耳朵。

“周梵要追许漓尽?”

“不是追!我亲耳听到的,他说‘要跟她谈恋爱’,是‘要’!”

“我的天!真的假的?那个乖乖女许漓尽?”

“周梵不是刚跟高一的林筱筱分手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看上许漓尽了!那个连话都不怎么跟男生说的许漓尽!”

“完了完了,我感觉要出大事……”

各种版本的议论在课间、在食堂、在走廊、在每一个有学生聚集的角落疯狂发酵。惊讶、好奇、羡慕、嫉妒、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桩堪称“爆炸性”的新闻。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许漓尽,是在第二天早上刚到学校时,就从孟睆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孟睆几乎是把她拉到了楼梯间最隐蔽的角落,神色凝重,语气急促:“尽尽,出大事了!周梵……周梵他昨天在篮球场,当着好多人的面说……说要跟你谈恋爱!”

许漓尽正在整理书包带子的手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立在原地。她抬起头,看向孟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他……他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说,‘我要跟许漓尽谈恋爱’!很多人都听到了!”孟睆抓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担忧和气愤,“他是不是疯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漓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四肢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纯粹的、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

他要和她谈恋爱?

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她想起他打架时那双暴戾的眼睛,想起他身边不断更换的女生,想起他刚刚才和林筱筱分手……这样一个视感情为儿戏、危险又难以捉摸的人,怎么会突然把目标对准了她?

这绝对不是喜欢!这更像是一种……一时兴起的捉弄,或者是因为她之前的躲避激起了他莫名其妙的征服欲!

她几乎能想象到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审视或等着看热闹的目光。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读书,为什么偏偏会被这种人盯上?

“他……他……”许漓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面对周梵那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所有的冷静和原则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别怕,尽尽。”孟睆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地搂住她,“有我在呢!他周梵再混,也不能强迫你!陈渡也说了,让他别乱来。”

然而,孟睆的安慰并没能让许漓尽安心。她了解周梵,那个人做事根本毫无顾忌。他既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话,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从她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了无数道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同情、好奇、探究、甚至还有几分来自某些女生的敌意。她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几乎能感觉到后背要被那些目光灼穿。

而那个始作俑者,周梵,依旧是踩着铃声慢悠悠地走进教室。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松松地扣在头上,遮住了部分蓝发,却遮不住他周身那股引人注目的气场。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目光却像是无意地、又像是刻意地,从前排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身影上掠过。

许漓尽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课本,手指用力地攥着笔,指节泛白。

周梵坐下,随手将书包扔在一边,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惊到了?

怕了?

很好。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她知道,躲,是没用的。

这场由他单方面开启的“游戏”,现在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意图,包括她。

他倒要看看,这只受惊的小兔子,还能往哪里躲。

许漓尽坐在座位上,感觉如坐针毡。周梵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即使没有直接看她,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疯了。

周梵绝对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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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累
连载中桑桑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