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软。像一团温热的、带着香气的云朵，猝不及防地撞了他满怀。
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惊吓，泛着健康的红晕，热乎乎的，贴在他冰冷的羽绒服面料上。隔着衣服，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像受惊的小鹿，砰砰砰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显得更加娇小，抱在怀里，手感异常绵软，软乎乎的，仿佛没有骨头。毛茸茸的帽子边缘蹭着他的下颌，有点痒。那股淡淡的、像是牛奶混合了某种清甜花果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与他平时闻惯的烟味、酒气、甚至是香水味都截然不同。
许漓尽显然吓坏了，也懵了。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沾着一点点刚才溅到的雪花碎屑，湿漉漉的。当她看清接住自己、并且此刻正将她圈在怀里的人是谁时，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惊慌。
是周梵！
那个班里最可怕、最不好惹的校霸周梵！那个蓝头发、眼神总是带着痞气和冷漠的周梵！
她怎么会……怎么会撞到他怀里？！
巨大的羞窘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对、对不起！对不起周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她挣扎的力道很轻，在他怀里，就像一只试图挣脱禁锢的小动物。
周梵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
那软乎乎的、热乎乎的触感太过鲜明，与她此刻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模样奇异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冲击力。
他低头，能看到她轻颤的睫毛，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感受到她呼出的、带着甜暖气息的白气拂过他脖颈处的皮肤，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教室里那个总是低着头、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影子，此刻在他怀里，是如此的真实、生动，而且……诱人。
一种陌生的、燥热的情绪，悄然从他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驱散了他刚才置身冰天雪地的寒意。
“尽尽！你没事吧？”许述已经快步冲了过来，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警惕。他看了一眼紧抱着自己妹妹的周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周梵这头蓝发和一身痞气，在小区里也算“声名在外”了。
许述的声音让周梵瞬间回神。
他松开了手臂，恢复了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疏离和痞气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和收紧手臂只是错觉。
“没事。”他声音有些低哑，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许漓尽那张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上。
许漓尽一获得自由，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跳开，躲到了哥哥身后，紧紧抓着许述的胳膊，低着头，根本不敢再看周梵一眼。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冷冽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
“谢谢你接住我妹妹。”许述将许漓尽护在身后，对周梵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明显的疏离。
周梵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的目光越过许述，落在那个只露出一点毛茸茸帽子顶和通红耳尖的女孩身上。
“走路小心点。”他听到自己用那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甚至有些戏谑的语调说道。
这话听在许漓尽耳里，更像是一种嘲讽，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许述没再多说，揽着许漓尽的肩膀，低声说：“我们回去吧。”便带着她匆匆离开了。
周梵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雪幕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雪落下的簌簌声。
但他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却迟迟没有平息。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搂过她的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软乎乎的、热乎乎的触感，以及那缕淡淡的、清甜的香气。这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官里。
他想起她撞进怀里时那惊慌失措如小鹿的眼神，想起她脸红得快要爆炸的模样，想起她躲到哥哥身后时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和他平时接触的那些或主动、或妖娆、或带着目的的女生完全不同。她就像一张白纸，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纯粹，干净，又……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要欺负、又想要保护的矛盾**。
“操。”
周梵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这诡异的天气，还是骂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失态，又或者是骂那个突然闯入他视野、并且留下如此鲜明印记的乖学生。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却似乎无法压住心底那股刚刚被点燃的、微弱的火苗。
那天之后，周梵发现自己开始无法控制地，在教室里搜寻那个安静的身影。
他依然会和他的兄弟们在后排抽烟、玩手机、谈论那些刺激又无聊的事情，但他的余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靠窗的、总是坐得笔直的身影。
他开始注意到她的一些小习惯：思考问题时喜欢轻轻咬笔头；被老师点到名时会下意识地捏紧衣角；和闺蜜孟睆说话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看到有趣的事情，会抿着嘴偷偷地笑，肩膀微微耸动……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怀念那天在雪地里，那个鲜活、生动、会娇嗔会大笑的许漓尽。
以及，撞进他怀里时，那软软的、软乎乎的、热乎乎的触感。
这种关注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如此强烈。
就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起初只是泛起一丝涟漪，却不知不觉间，荡开了越来越大的波纹。
他知道陈渡说得对，招惹这种乖乖女很麻烦。
但他心底那股恶劣的、被勾起的兴趣，却像藤蔓一样，悄然滋长，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前方那个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安静学习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势在必得的幽光。
也许，是时候给这无聊的高中生活，找点新的乐子了。
而许漓尽，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与他有交集的乖学生，似乎就是那个能勾起他兴趣的、意外的“乐子”。
那场雪天的意外撞击，就像一把钥匙，无意中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扇封闭的门，让一丝不该存在的光照了进来。
而他，并不打算将这扇门重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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