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惹麻烦,就给老子把嘴闭紧!”他晃了晃那只滴血的拳头,粘稠的血珠甩开,在空气中划出短促的红线。“敢他妈说出去半个字——”
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苏见夏的脸,距离近得能感受到那指尖灼热的愤怒和浓重的血腥气。
“——老子弄死你!”
最后四个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狠戾和不管不顾的疯狂,如同重锤砸下,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时间凝固。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撞击,冰冷的寒意瞬间爬满脊椎。那**裸的威胁和血腥味带来的冲击真实而凛冽。
然而,那寒意肆虐不到一秒。
苏见夏甚至没有后退。
视线极快地扫过他那只滴血、骨节狰狞、沾满灰尘砂砾的手。伤口很深,颜色暗红,暴露在这种环境下……后果远比疼痛麻烦。
威胁的话语还在空气中残留着窒息的重量。
她没有看他暴怒扭曲的脸,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受伤的手上。然后,在陆野凶戾的逼视下,做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动作。
微微侧身,将手里那卷刚刚打开的干净纱布,连同旁边那瓶尚未收起的消毒喷雾,稳稳地递了过去。
动作没有丝毫颤抖。
“先止血。”她的声音响起,不高,轻缓,却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冰,奇异地穿透了血腥与紧张。语调平铺直叙,没有恐惧,没有安抚,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伤口感染,”她顿了顿,目光第一次真正抬起,迎上他那双充满错愕和未消凶光的眼睛,清晰地补充道,“会更麻烦。”
那双凶狠的眼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纯粹的暴戾被猝不及防的惊愕覆盖。尖叫?哭泣?沉默?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眼前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和这匪夷所思的“援助”。
他死死盯着她,又看看递到面前的纱布和喷雾,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她的意图。
几滴温热的血沿着他垂下的指尖坠落,砸在地上,晕开新的暗痕,“嗒”的一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终于,他紧抿的唇线极其僵硬地、极其不情愿地动了一下。那根带着杀伐之气指向她的手指,缓慢而僵硬地收了回去。
他没有接。眼神依旧凶狠地剐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平静的面孔刻进骨头里。但那凶狠深处,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哼!”一声短促冰冷的嗤笑从他鼻腔挤出,充满了不屑和嘲弄,像是在嘲笑她的多管闲事,又像是在掩盖某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
高大的背影裹挟着未散的戾气和一丝狼狈的仓促,像一阵血腥风暴,再次狠狠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门板在他身后剧烈晃动,呻吟着,最终缓缓合拢,重新隔绝了光线与喧嚣。
狭小的储物间重归昏暗寂静。
空气里,消毒水的刺鼻与血的腥甜混合,形成一种古怪而沉重的气息。
苏见夏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几点刺眼的暗红血渍上。
又移回自己递出纱布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凉的、狂暴气场的余韵。
右手小臂上,新缠好的白色纱布在昏暗中格外醒目。那下面,是几道同样青紫的指痕,正随着心跳,传来一阵阵熟悉而沉闷的抽痛。
狭小的储物间重归昏暗寂静。
空气里,消毒水的刺鼻与血的腥甜混合,形成一种古怪而沉重的气息。
苏见夏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几点刺眼的暗红血渍上,又移回自己递出纱布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凉的、狂暴气场的余韵。
右手小臂上,新缠好的白色纱布在昏暗中格外醒目。那下面,是几道同样青紫的指痕,正随着心跳,传来一阵阵沉闷而熟悉的抽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光中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弯腰,将散落的消毒喷雾和棉签仔细收回那个积灰的急救箱,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风暴从未发生过。只是重新戴上那截米白色针织护腕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护腕的边缘严丝合缝地盖住了纱布的痕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走廊的光线有些刺眼。操场的喧嚣早已散尽,午休前的校园呈现出一种短暂的、懒洋洋的宁静。她理了理校服裙摆,脸上那层温婉得体的神情如同潮水般重新覆盖上来,脚步轻盈地走向教学楼。
高二(七)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夸张的哀嚎和拍桌子的声音。
“天要亡我!灭绝师太的数学作业我一个字没动啊!”一个圆头圆脑、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后来苏见夏知道了他叫赵小胖)正把脑袋往课桌上磕,发出“咚咚”的闷响。
“胖儿,省省吧,磕傻了灭绝师太也不会心软的。”旁边一个扎着高马尾、眉眼明艳张扬的女生周晓薇正对着小镜子涂润唇膏,闻言翻了个白眼,语气毒舌又精准,“你不如想想怎么用你的脂肪贿赂一下课代表?”
被点名的课代表陈默,一个瘦高清秀、永远穿着熨帖校服的男生,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本,头也不抬地推了推眼镜:“贿赂无效。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未交名单我会准时上报。”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赵小胖瞬间面如死灰。
苏见夏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走进教室。
“见夏!女神!救命!”赵小胖如同看到救世主,一个滑跪扑到苏见夏课桌旁,双手合十,“数学作业!借我‘参考’一下!江湖救急!”
“赵小胖同学,‘参考’和‘抄’是有本质区别的。”苏见夏声音温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从书包里拿出工整的作业本,“不过,下不为例哦。”她把本子递过去,眼神清澈真诚,让人生不出半点被说教的厌烦。
“女神!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光!我的……”赵小胖激动得语无伦次。
“打住!再肉麻下去,午饭都要吐出来了。”周晓薇收起小镜子,凑过来一把勾住苏见夏的脖子,动作亲昵自然,“我们夏夏就是心太软,才总被你这懒虫占便宜。”她凑近苏见夏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过,刚才典礼上,你看到最后一排那个‘移动冰山’没?新来的?那气场,啧,方圆十米寸草不生啊!叫陆野是吧?听说开学第一天就在校外跟人干架了,猛人一个!”
苏见夏的心跳几不可察地漏了一拍,储物间里那双凶狠的眼睛和滴血的拳头瞬间闪过脑海。她面上笑容不变,轻轻拍了拍周晓薇的手:“别乱打听,专心准备下午的课吧。”语气自然地将话题带过。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刻意压低的惊呼。
“我去……他怎么来了?”
“脸上……挂彩了?”
“嘘!小声点!别惹他!”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苏见夏和周晓薇,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
陆野出现了。
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里面的T恤领口歪斜。额角靠近眉骨的位置,赫然多了一道新鲜的擦伤,边缘红肿,渗着一点血丝,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嘴角也有一小块淤青。他阴沉着脸,眼神像淬了冰渣的刀子,扫过之处,刚才还叽叽喳喳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赵小胖吓得立刻缩回自己座位,假装埋头苦读(其实是研究桌面的木纹)。周晓薇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勾着苏见夏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好奇。
陆野对这片死寂毫不在意,或者说,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径直走向教室最后一排那个靠窗、仿佛天然属于他的、孤零零的座位,动作间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拉椅子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重重地坐下,身体后仰靠在墙上,一条长腿伸到过道,另一条腿屈起踩在椅子横杠上。他闭上眼,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烦躁和疲惫,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极其消耗的恶战。额角那道新鲜的伤口,随着他皱眉的动作,似乎又渗出了一点血色。
没有人敢说话。只有陈默整理作业本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显得异常清晰。
苏见夏的目光,隔着大半个教室,静静地落在陆野身上。那道新鲜的伤口,远比储物间里他手上的伤更显眼,也更靠近要害。她想起急救箱里还有没用完的碘伏棉片和创可贴。指尖在课桌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但最终,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翻开下午要用的英语课本。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温顺垂下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有些界限,现在还不是跨越的时候。她拿起笔,在崭新的书页上写下名字——苏见夏。字迹清秀工整,带着一种安静的韧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