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海上刮了大风,但第二天清早太阳跃出水面时,晨光明媚温暖,海面波光粼粼,清新的海风中,无数条远洋轮船在水面破碎的朝阳倒影上起航进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迷人。
阿尔法兹号拉响汽笛,在舰桥的指挥下缓缓驶入码头,开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停泊处。
嘈杂的人声和引擎声里,这艘远洋巨轮将它的客人们送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人们拿好行李排队,与船员及萍水相逢短暂结识的朋友们热情道别。
巴赫警察厅已派人来白鸥港接应一众登船的调查员们,罗兹少校和那队海军士兵随马尔科姆等人一同过去交接犯人。
码头喧嚣而吵闹,埃莉诺站在路边与克莱尔道别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拎着小皮箱,白裙外面套了一身翠绿色收腰外衬的漂亮女人身上。
或许是因为换了一种穿衣打扮风格,阿斯特丽德此刻瞧上去格外腼腆淑女,颇有一种保守的妖娆。
她谢绝了一旁好心的绅士帮忙拿箱子的举动,用两只手提着皮箱,走到埃莉诺身边,招手拦下了马路对面的一辆马车。
“早上好,乔姆利小姐。”
“早上好。”埃莉诺盯着她套衫下凸起的肩胛骨,“今天天气真不错。”
不,这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一缕卷曲的长发不小心被压在了衣领底下没拿出来。
埃莉诺,你没有强迫症,别做不礼貌的事情。
好在阿斯特丽德于此时撩了一下头发,帽子底下,流金般的灿烂长发被拂到了肩后,埃莉诺莫名松了一口气,目光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对上了。
她又产生了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像冬日泡在温泉里沐浴阳光,有一点眩晕,一点窒息,还有一丝喘不过气的欢欣。
“我昨晚在舞会上见到你了,看见你和海斯曼先生在一起,就没有去打扰你们。”
“是的,我和海斯曼先生聊了聊家里的生意,他产生了兴趣,答应之后会详细了解一下。
我得和我父亲说说这件事,让他尽快派人去海斯曼先生的办公室商谈合作。”
“的确,现在市场不景气,很多企业都盯着银行家手里的钱,就算抓到了机会,也要赶紧行动起来才行……”
满打满算,她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足一周,也才见过四五面而已,谈话冷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马车停到了路边,车夫和客人打了招呼后,主动帮忙将行李搬了上去。
阿斯特丽德转过身来面对她,蓝色的眼睛反射着清晨的柔光,“你知道吗,乔姆利小姐,我和海斯曼先生交谈的时候说,你是我朋友。”
埃莉诺笑了起来,“所以,我也算帮上一点忙了是吗?”
“我想是的。”阿斯特丽德朝着她微笑,“那些人是逐利的投机者,奸猾的商人,食腐的豺狼和鬣狗,唯独不是慈善家,说服他们往水里砸钱可不容易......我爸爸过去半年都没能做成这件事,我很开心这趟行程认识了你。”
马车夫从车厢里跳下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视,“好了客人,您要去哪儿?”
阿斯特丽德简单吩咐了两句,又看向她,“那么,再会,乔姆利小姐。”
说完,女人转身朝前走了两步,轻轻提起裙摆,抓住车门厢板旁边的扶手,而埃莉诺只犹豫了一秒就叫住了她。
“嘿,丽兹,我哥哥理查德快结婚了,我这段时间会住在摄政广场附近的姑妈家。”
她侧头望过来,笑着说:“我知道。”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阿斯特丽德没有回答,而是走过来拥抱了她,柔软的金色头发靠在她侧脸和下巴上,埃莉诺听见女人用慢条斯理的语调跟她说话,声音像湿润的海风一样吹进她的耳朵。
“再见,埃莉诺,上帝作证,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不会讨厌我。”
埃莉诺没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直到瓦莱丽姑妈派来接她的小汽车将她载到摄政广场那栋古老的大宅之前,她的心情都很不错。
——
瓦莱丽姑妈今年五十二岁,因为异教信仰的缘故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一直孤身住在摄政广场边的这栋大宅里,只有一名年纪同样很大的女佣陪着她。
姑妈在埃莉诺眼中是一个很酷的女人,她前三十年的人生里没有陷入过任何一段感情纠葛,但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却和一名异教徒火速坠入爱河并结婚,自此再也未曾到教堂里做过礼拜。
她的生活很简单,之前一直和丈夫住在这里,也没有孩子,不过养了两条狗和一只猫。
埃莉诺十五岁那年曾接到过父亲的一通电话,在得知姑父意外离世后,埃莉诺从诺登堡回国,陪伴了这位每年圣日节都不忘给她准备礼物的姑妈很长一段时光。
姑妈的模样和她记忆中并没有太多不同,或许还胖了一点,头发依旧浓密乌黑。
“一个月前理查德就向爸爸保证过,结果他现在还没跟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瓦莱丽姑妈摇头,“上周理查德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他说这笔钱是他从前曾许诺过的,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无论在这世上的哪一个角落,已婚男人拥有情妇都不稀奇。
男人们总是这样,想要妻子,却不想让自己被家里的女主人和柴米油盐的家庭琐事给困住。
他们也想要孩子,但只有在想展现父爱的时候才和孩子待一起,其余时候则不希望孩子们来烦他……
对已婚男人来说,情妇仿佛成为了他们财富与个人魅力的展现,但于一名未婚绅士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最后一次?那个女人是一名舞台剧演员,就算我不了解那一行,也知道不出名的演员是靠拥簇者的追捧与馈赠来维持奢华生活的。
理查德已经三十多了,不是才十三岁!他马上就要举办婚礼,先不说克莱蒙汀那边,他为女人争风吃醋和阿伦比法官的儿子刚打了一架,现在还跑去给情妇献殷勤?”
克莱蒙汀是理查德的未婚妻,两人本来计划于明年三月完婚。
大多数贵族都有情妇,克莱蒙汀并不在意出现在未婚夫周围的女人,她自己也有追求者,这很常见。
相反,倘若理查德身边没有女人环簇,她才会觉得丢脸。
但理查德万万不该向那个女人公开示爱,还和**官的儿子较劲,把对方的肋骨打断。
克莱蒙汀为此大闹了一场,可不等阿尔法兹公爵知道儿子所犯下的事迹并为这桩婚事劳神前,小报便刊登了某位争风吃醋打人的贵族之子的未婚妻于月前参加的一场荒唐派对。
理查德为此震怒,上门去找未婚妻兴师问罪,那天发生了什么埃莉诺不知道,但她大致能猜出来……
因为克莱蒙汀一个月后怀孕了,婚礼被迫提前。
想到上月在学校接到的那通电话里爸爸怒气腾腾、妈妈忧心忡忡的语气,埃莉诺不由得闭眼扶住了额头。
“克莱蒙汀那边呢,莱斯特勋爵夫妇怎么说?”
瓦莱丽姑妈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怀里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她身后的窗外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漂亮花园,花园侧翼有一扇铁艺雕刻的大门,外面就是摄政广场了。
“莱斯特勋爵接受了理查德的解释,但他说,如果理查德还想婚礼能顺利办成的话,就赶紧把这一烂摊子的事情都给解决了。
他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脾气暴躁会随便打人的疯子。”
放下茶杯,埃莉诺思索了一会儿,椅子柔软的皮质靠背支撑着她的腰,“所以,还是阿伦比**官那边的问题。”
瓦莱丽姑妈抚摸怀里的大猫,看着自己这位数年不见已出落得挺拔俊俏的侄女微笑。
“国王陛下今年的生日刚过不久,即将建成的巴顿大桥就坍塌了。
这件事的影响很糟糕,与大桥修建计划相关的每一名国务大臣和相关人士都有可能被牵连,莱斯特勋爵就是其中之一。
而阿伦比**官是审理这起案件的主法官……”
“听起来可真棒。”埃莉诺哼了一声,嘲讽道:“理查德找准了好时机,替他岳父打断了法官儿子的肋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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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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