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来,带着春日里暖融融的微醺气味,像新酿的酒。
到了这种关头,已然没有明知故问的必要,对于谈铮说的究竟是哪一种“可能”,祁纫夏心知肚明。
“你觉得呢?”
她并非刻意回避,而是发自真心地想听听谈铮的想法。
可他却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祁纫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惘然。
无论是先天的性格,还是后天的经历,都参与塑造了谈铮强控制欲的性格。他喜欢对周围事物拥有百分之百的掌控,但显而易见,在祁纫夏这里,通通失效。
谈铮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哪怕一周之前,他们还在地下停车场里缠绵地接吻,可等到清醒过来,她又变成一团雾,既可以困锁住他,更可以毫无留恋地逐风而去。
“你想如何开始这种可能呢?”
祁纫夏再度抛问题给他。
谈铮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渐渐攥紧,哑声说:“从头开始。过去走错的路,我想重新走一遍,只要……”
“只要,你愿意在终点等一等我。”
他说完,忽地意识到这又是一场豪赌。而他甚至没有筹码,唯独剩下一点可嘉的勇气,蚍蜉撼树,不过如此。
祁纫夏低头垂目,静静听他讲述,长眉如晓山,蹙起微妙的弧度。
“从头开始?”她喟叹,“我没有那么长久的耐心。”
风声应和她,声调温柔。
“允许你作弊一次,谈铮。”
祁纫夏伸手拨了拨他的大衣领口。
“明天晚上,来我家吧。”
*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的白天,谈铮过得心不在焉。
成年人之间,有些暗示无需细说,适当留白即可。但这进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仍有点发懵。
下了班,他没有直接去祁纫夏那儿,而是开车先回了趟家。再出门时,便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打理过,胡须更是仔仔细细刮了好几遍。
坐电梯下楼时,谈铮碰到楼下邻居,对方打量他的装扮,惊奇道:“嗬,这是去约会啊?”
他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百密总有一疏。
车子开到祁纫夏家门口,谈铮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外来车辆没有安装小区的门禁感应识别,保安走到车边做登记,问谈铮:“您是来拜访哪一位业主?”
谈铮报了祁纫夏的门牌号。
“噢,那麻烦您稍等,我给祁小姐打个电话确认。”
等待的十几秒里,谈铮还在斟酌该如何处理自己的疏漏。
现在临时去药店或者便利店买,倒也为时不晚,但他心里却有一丝微弱的担忧——
万一,真是自己多想,祁纫夏只准备回请他一顿饭呢?
如果真是如此,他揣着那种东西登门,未免也太滑稽、太居心叵测了。
“谈先生,我和业主确认过了,您在这张表格上签个字就能进去。”
保安浑然不知谈铮脑海里的天人交战,挂断电话后,拿来访客登记表给谈铮签字。
“对了,祁小姐,让我提醒您,看一下她刚刚给您发的消息。”
刚发的消息?
谈铮眉头微皱,把签完字的表格还给保安,拿出手机一看,果真有一条来自祁纫夏的未读信息。
发送于半分钟之内。
他点开。
顷刻间,瞳孔剧震。
【记得买两盒。】
寥寥几个字,让谈铮在原地呆怔成了一尊塑像。
“谈先生,您可以开进去了。”
见他半晌不动,保安好心提醒他。
“不……不用,”谈铮语无伦次地放下手机,“我还要……去买个东西。”
几十米开外,就有一家便利店。
上次买,也在那里。
谈铮走进店里,直奔主题地从收银台的货架上拿了两盒结账,表情还算镇定,心跳却渐渐加速起来。
“这款今天有优惠,买二赠一,”收银员指着货架旁的黄底红字标签,“您可以再拿一盒。”
谈铮早已如芒在背,本想买完就走,没料到还有插曲,顿时压力倍增。况且在他身后,还有人排队等待结账,于是立即随手抓了一盒,强行维持住表情道:“嗯……就这个了。”
再开车进小区,保安没有拦他,畅通无阻地进了祁纫夏所在楼栋,搭电梯上去,按铃。
三四声铃响后,祁纫夏给他开门。
“你好慢,”她矜持地抱怨,“从楼下上来,至于那么久?”
谈铮随手关门,顿了顿道:“去买东西了。”
祁纫夏意味深长地“哦”一声,问他:“在哪儿?”
商品有点特殊,导致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听起来也像**。
或者说,就是**。
谈铮微微摊开双臂,眼睛直勾勾望着她,“口袋里。”
是要她自己来拿的意思。
祁纫夏淡定接招,上前去探他口袋,意外摸到了三个盒子,惊奇道:“怎么还多了一盒?”
“买二赠一。”
“可是……”她故意露出苦恼的神情,“一个周末,用不完这么多吧?”
谈铮喉咙干涩,只感觉理智正在焚烧,几乎到了末路,声线沙哑:“用不完的留着,下次接着用。”
目光相触的瞬间,已经没有分毫冷静可言。无需序幕,一开始就是激烈的亲吻。
祁纫夏勾着谈铮的脖子,吻得主动而急切,谈铮全部予以回敬,又重又狠地碾磨她的唇舌,大张旗鼓地侵占了她的呼吸,细密粘稠。
根本等不到回卧室。
谈铮的大衣被丢在地上,衬衫扣子扯开了好几颗,露出线条分明的紧实肌肉。他的吻一路往下,祁纫夏上衣和半裙之间的界线早已被扯乱,后背肌肤贴着他的手掌,温度滚烫。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却也什么都明了,祁纫夏被他托着大腿抱起来,边吻边走,没多久就双双跌进沙发里。
谈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了客厅窗帘。
“早拉起来了。”
祁纫夏声线里带着慵懒的鼻音,半躺在沙发软靠上,握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谈铮忍不住笑:“还真是在这儿等着我啊?”
祁纫夏抬眉:“不喜欢?现在走还来得及。”
“晚了。”他细碎地吻上来,“登堂入室,你赶也赶不走了。”
祁纫夏哧哧地笑。
一半是痒,一半是因为谈铮的话。
谈铮静静看着她笑,因为自己而笑,心情忽然变得很轻很轻,短暂从这片被情|欲堵得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挣脱出来,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悸动。
就像最开始,他对她的心动。
“……夏夏。”
久违的称呼,忽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祁纫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谈铮在叫她。
“怎么了?”
谈铮没答话,手上却不懈怠,慢慢地拉下她半裙腰侧的拉链。
“你……”
她呼吸不平,却被谈铮扶起来坐稳,眼睁睁看着他彻底将她的裙子褪去,然后蹲了下来。
她忽然有些磕巴:“谈铮,你……”
“放松一点。”他轻声打断,“在国外那次,我记得你很喜欢这样,不是吗?”
祁纫夏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回忆被勾起来,整个人似乎也变得敏感,明明尚未开始,却如同急雨忽至。
谈铮说:“我也……很喜欢。”
一层温热的濡湿附上来,触探得深刻且放肆,不怎么费力的吸吮,却逼得祁纫夏差点扼不住喉间颤音。
她不知谈铮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蛊惑人心的本领,真是要了她的命,紧紧捂着嘴,呼吸急促不已。
电视机的屏幕,依稀能见倒影。
祁纫夏只略微抬眼,便被那模糊的旖旎震到不敢直视。
人类的羞耻心实在玄妙,有些事固然可发生,但绝对经不起自己细看。性之一事,尤其如此。
谈铮却不知道她心里的翻天动地,只是在听到隐忍的轻哼时,把她捂嘴的手拉了下来。
“别忍。”
他说。
“我想听。”
*
客厅的沙发,只是一个开始。
在祁纫夏颤抖的余韵初歇时,谈铮撕开了今晚的第一个包装。
接纳变得很容易,仿佛他们本就这么契合,一切都合该如此。
裙子和上衣都丢弃在沙发的边角,谈铮重新把她抱起来,一步步往卧室走,一步步都是折磨。
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留下漫长曲折的划痕。祁纫夏真觉得今晚挨不过去,埋在谈铮肩窝里,眼角湿润,莫名还有些愠怒,张嘴就对他的肩膀狠咬一口。
谈铮吃痛,却没停,单手开了卧室门,用脚轻轻踢上。
与此同时,祁纫夏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落地。
每次临近极致的时候,祁纫夏都会听见谈铮叫她的名字。
“夏夏。”
“夏夏……”
她记不起来多少次。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恍惚间以为时令快进到了仲夏,大汗淋漓,干渴非常。
有人渡给她清凉的水,又像一个吻,短暂地把她从窒息中拯救出来,获得宝贵的氧。
眼前的世界开始归位。
“还渴吗?”谈铮问。
祁纫夏轻轻摇头,身体里还在止不住地收缩颤抖。
忽然有了些实感。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还……
“你是怪物吗?”
祁纫夏满脸的震惊。
谈铮不轻不重地动,回答道:“我是你同事。”
祁纫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阴阳怪气,针对的竟然还是她和李素兰随口的那句搪塞,无语得想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他却不正面回答,反问道:“我是谁?”
和她叫板?
祁纫夏瞬间来劲了,“没谁,就一同事。”
原封不动。
谈铮差点被气笑,狠狠一顶,强忍着头皮发麻,逼问:“我是谁?”
“……同事。”祁纫夏说得咬牙切齿。
谈铮未曾料到,自己忙活了半天,连个口头名分都讨不着,不甘心地第三遍问道:“我、是、谁?”
奇怪的拉锯战开始了。
——“陌生人。”
——“思博谈总。”
——“感情骗子。”
——“神经病。”
……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和祁纫夏比赛意志力。
谈铮生怕再问下去,恐怕连“床伴”、“炮/友”之类的词语都要蹦出来了,索性识趣地闭了嘴,埋头专注之前的事,心里安慰自己:急不得,急不得。
他们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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