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温瓯市要比其他省市闷热一些,下着薄薄的夏雨。
沈迟在看到女人的那秒钟开始整个人仿佛被粘着剂粘着定在原地,她的目光紧紧地看着楼下的女人。
“迟迟!”女人冲着楼上的沈迟大喊道,“我已经找过从安了,她等会儿就会过来......”
“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打扰言阿姨吗!!!”听到这话,沈迟双手握拳,心里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
下一秒,她转身就撒腿跑到楼下,冲到女人面前,猩红的眼睛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糟了,这得告诉俞扒皮去。”楼上的程之苒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劲,拔腿就朝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迟迟......”女人咬了下唇,靠近她一步,细声细语道,“我把在伦敦跟你说过的话都跟她讲了......她等会儿就会来学校......”
“迟迟,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妈妈当初也是逼不得已才抛下你不管不顾。妈妈现在后悔了,所以我连夜买了机票赶回来找你,就是想你能原谅妈妈,跟我到国外生活。”
沈迟咽了咽口水,默不作声地看着听着。
见她不愿说话,女人咳了一下:“我现在功成名就,已经有能力保障你未来优质的生活。你也明白我当时在伦敦跟你说过的话,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从安的身边,毕竟非亲非故......她之后也会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小孩。到时,她还会像现在这般对你好吗?”
沈迟内心堵得慌,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涩流过四肢百骸:“所以呢?你只会说这些话吗?”
女人顿了顿:“迟迟,我求你了,跟我到国外生活吧!这件事我也跟从安说了,她似乎也同意了......”
“够了!”沈迟胸口一阵悸痛,整个人像崩塌掉的积木堆似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你怎么那么自私,言阿姨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能休息,你为什么要去打扰她!况且,在你选择不要我的时候,我也不想要你了!”
“沈迟!”女人听到这番话,哀哀地叹了口气,隐忍着随时会爆发的情绪,“你要怪我应该的,但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妈妈。这个是事实。”
闻言,沈迟态度强硬:“收起你这套冠冕堂皇的言辞!你已经不是我的妈妈了!我的妈妈早就不要我了!”
此话一出,女人像是被人扒光衣服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十分难堪。
大概是僵持了三四分钟。
“邹夏学姐,我不会让她跟你出国的,我不同意。”言从安清润的嗓音突然在沈迟的耳畔响起来。
“言......阿姨......”沈迟扭头望向来人时,眼眶顿时湿润起来,心隐隐作痛,下一秒便跑开了,朝校门口方向跑去。
言从安想追上去,却被邹夏拦了下来:“从安,我们今天就把话说开,迟迟这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你阻止不了,因为抚养权在我手上。”
“在血缘上你的确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但在情感方面我是她生活了五年的亲人。”言从安也不想跟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着,“我不会让你带走迟迟,现在不会,以后也更不会。”
“从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真的能保证你之后不会结婚生子?你能保证今后能一视同仁对迟迟好吗?放手吧,放过迟迟,也放过自己吧!”
“我知道你这些年把迟迟照顾得很好。但你应该也明白,她现在已经长大了,逐渐不需要你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瞒你,她跟我在伦敦见面的事情。”
言从安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只要她开心就好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邹夏学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迟迟的生活了。”
说完,她转身要去找那个伤心透顶的小沈迟。
“言从安。”邹夏盯着她的背影看,像在揭露事实一样,对她说,“她不会需要你一辈子,她会长大会离开你,甚至之后还会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你何必执着放不下她呢!”
听完,言从安的心揪疼着,蹙着眉毛,咬了咬唇,低声道:“至少在她尚未离开我时,我能看着她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人。而你不能。”
...
临近中午,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越下越大。
沈迟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附近是一处施工地,有好几个工人冒着雨搬砖拉车。她狼狈不堪地穿过好几个红绿灯,走走停停,满脑子全是邹夏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还有......言从安在雨里紧张她的模样。
沈迟的心脏突然剧烈绞疼着,终于忍不住地失声大哭起来。
周围没有人,过往的车辆也不会因为她的哭泣而停下询问她为什么要哭?也许这就是小孩世界和大人世界的区别。大人总是那么冷血无情,自私自利,毫不顾忌孩子的感受,甚至会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把盐,让它更加溃烂不堪。
沈迟内心迷惘失措,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空前的失落感占据了她整颗心脏,以至于在她没注意到红灯转绿灯时候就横穿了马路。
从远处打来一束刺眼的车光灯,一阵响彻云霄的摩擦声后,沈迟轰然倒地不起,冰冷的雨水淋在她的身上,鲜红的血缓缓溢出。
沈迟就那么躺在大片红色的雨泊里。
等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言从安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挺住,迟迟你一定要挺住!”言从安浑身发抖,温热的手紧握住她沾着血的手,冰凉的触感令这个平时不爱哭的女人顿生许多不好的预感。
她害怕会失去她,害怕又要再等上十生十世。
沈迟躺在转运床上,眼神看上去迷离,虚弱地只能唤她一声:“言......言阿姨......”
喊完后,沈迟便陷入重度昏迷当中,被医护人员推进抢救室,红灯顿然亮起。
言从安陷入极度紧张,目光寸步不离盯着紧闭大门的抢救室,身体不自觉剧烈地颤起来,略长的指甲嵌进掌心,疼痛感逼迫她现在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反反复复暗示自己:迟迟不会有事,绝对不会出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迟迟!我的迟迟她怎么样了!”邹夏的声音打破这份沉闷的安静,慌慌张张地冲到言从安的面前,一把抓紧她的衣襟,瞪红了湿湿的眼,声音略微发颤,“到底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言从安盯着她,眼睛刺痛起来,“如果你不来找迟迟,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
“你说你爱她,在意她,愧对她,想带她出国生活。但是,你如今的行为与昔日如出一辙,毫不顾忌迟迟的感受,一直步步紧逼着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她吗?”
言从安冷着一张脸。
简简单单的两段话,就已经能闻到浓浓的火药味......
邹夏眉头蹙得紧,眼里火光四射:“我感谢你能照顾我的女儿五年,全心全意对她好了五年。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单单只是我有错,你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你......”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言从安打断她的话,提醒道,“邹夏,这里是医院,迟迟如今还在急救室里抢救,生死未卜。我们能不能晚些再说这件事?”
邹夏看了眼还亮着红灯的急救室的大门,松开她的衣襟,淡淡地“哼”了声。
两位当事人消停了片刻,急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女医生:“谁是那孩子的家长?”
一听这话,两个女人冲了上去,言从安率先道:“我是那孩子的家长,她现在怎么样了?!”
而邹夏呆滞在原地,像吃了黄连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
女医生瞅两眼两人:“情况非常不好!那孩子需要做手术,你既然是她的家长,那在这上面签字吧。”一边说着,她递给言从安一张病危通知书。
言从安拿着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手都在抖,当看到需要法定监护人填写信息的时候,她的心像被整块挖去了一样,轰然间,落下了清泪。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盯着手里的病危通知书看。
女医生叫着言从安:“女士,您快签字啊!那孩子等不了那么久。”
“我......”言从安咬着唇,哽住,“我签不了......”
闻言,女医生勃然大怒:“那你捣什么乱?!快去找她法定监护人来签字!再拖延下去,就算大罗天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我来签,我是那孩子的法定监护人。”邹夏夺过她手里的通知书,在纸上填写好信息后,递交给了女医生。
几个小时的等待中,言从安一直坐在长椅上,弓着背,双手抱头,紧闭双眸,法定监护人......这五个字被她反反复复咀嚼着,回味着,最终嚼碎成“我不是她的法定监护人”这十个字。
“从安,现在你明白了吗?在很多时候,你的身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还会酿成大错!”邹夏站在她前面,冷冷地对她说道,“所以,迟迟必须跟我走。”
“我不同意。”
言从安含泪脱口而出地说道。
可能有点狗血(剧情需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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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伪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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