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蛋糕,林晓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把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袁默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指尖点了点沈瑾瑜的蛋糕盘:“别提了,我当时跳完《宠爱》,还美滋滋地想着第二天能收获一堆好友申请,结果打开社交软件,连个点赞的都没有。后来才从舍友那儿打听到,说全员都传开了‘钢琴女神的男朋友是那个跳舞的袁默’,好些男生见我都带着敌意,我当时还纳闷自己哪儿得罪人了呢!”
“谁让你当时风头正劲,抢了人家‘女神’呢。”林晓打趣到。
沈瑾瑜咬着小勺,看着袁默故作委屈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三人倚着栏杆,边吃着蛋糕,边慢悠悠地聊起往事。从高中时偷偷在课堂上传小纸条,沈瑾瑜给袁默讲数学题,林晓在旁边画小表情捣乱;到高考结束一起挤在袁默家的书房里填报临大,对着志愿指南反复斟酌,生怕彼此分在不同校区的忐忑;再到大学开学,袁默见沈瑾瑜拎不动沉重的行李箱,二话不说抢过去,结果在烈日下晒得黢黑,脖子后面还脱了层皮,被两人笑了一整个秋天。
细碎的往事像串在银线上的珍珠,一件件串联起数不清的温暖回忆。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台下的欢呼与掌声此起彼伏,沈瑾瑜望着身旁笑闹的两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了的蛋糕盘,又抬眼望向远处灯火璀璨的舞台。新生们的歌声混着台下的欢呼飘来,热闹得像一捧撒在黑夜里的碎星。她忽然弯起嘴角,轻声道:“比起眼前的热闹,这份沉淀在岁月里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风景。”
袁默闻言,顺手帮她拂去发尾沾着的蛋糕碎屑,笑道:“那可不,毕竟是从高中‘绑定’到现在的铁三角。”林晓挽住沈瑾瑜的胳膊,眼尾扫过舞台方向:“别感慨啦,压轴大合唱要开始了,看完我们就撤。收尾工作不归我们啦。”
三人并肩倚着栏杆,看着台上缓缓升起的合唱台。十几名身着礼服的学生整齐列队,当伴奏音乐响起,清亮又饱满的歌声瞬间铺满整个礼堂,熟悉的校歌旋律勾起满场共鸣,不少人跟着轻轻哼唱。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如潮般涌来,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晚会圆满落幕,礼堂里的人群便渐渐起身散去,脚步声、谈笑声与收拾座椅的响动交织在一起,热闹慢慢沉淀成温馨的余韵。
袁默拎起沈瑾瑜随身的背包,林晓则抱着一摞没发完的节目单,三人顺着人流往出口走。夜色已深,校园里路灯已经亮起,暖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晚风拂动,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光影,偶尔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轻触鞋面又飘向远方。
刚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紫藤花架旁,藤蔓间缠绕的小灯串透出细碎的光,空气中还留着紫藤花淡淡的甜香。三人刚要互相道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像被风吹得发颤的树叶,裹着几分藏不住的犹豫:“学姐,请等一下!”
这声呼唤轻得几乎要融进晚风里,却让三人的脚步同时一顿。他们转过身,只见路灯的光晕里站着个穿浅蓝色T恤的男生,洗得发白的双肩包带子紧紧勒在肩上,脸颊红得像被晒透的苹果,指尖死死绞着书包带,指节都泛出了白。
沈瑾瑜见状,率先放缓了语气,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报到流程还有没弄明白的地方?”林晓也跟着点头,顺手帮男生拂开落在肩头的一片梧桐叶,语气轻快:“别紧张,有事儿慢慢说。”袁默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目光带着几分打趣--这模样,倒像极了当年堵在后台要沈瑾瑜微信的那群男生。只是笑着笑着,他心底掠过一丝微妙的涩意,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些。
男生对上沈瑾瑜温和的目光,本就泛红的脸颊瞬间烧得更旺,嘴唇嗫嚅着动了好几下,半天没攒出一句完整的话。林晓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沈瑾瑜,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这场景,和当年那些找沈瑾瑜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如出一辙。她们强忍着笑意看向袁默,袁默立刻心领神会,往前跨了一步,语气自然地揽过话头:“同学,要是没别的急事,我先送两位学姐回宿舍了,天不早了,宿舍门禁要到了。”
他刻意加重了“学姐”二字,又不着痕迹地往沈瑾瑜身侧靠了靠,姿态亲昵得像在宣示什么。男生愣了愣,眼里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脸颊也褪去了血色,讷讷地低下头:“抱歉,打扰了……我就是想问问,社团招新什么时候开始。”
袁默忍着眼底的复杂情绪,认真解答:“学生会这周会开专题会,具体时间定了后,学校公众号和食堂门口的信息墙都会发通知,你多留意就行。”
“谢谢学长。”男生低声道了谢,转身快步走了,单薄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有些落寞,书包带随着脚步晃悠,透着明显的失落。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晓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袁默,你这‘挡箭牌’当得越来越熟练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呢?”
袁默挑眉,目光掠过沈瑾瑜,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又藏着几分认真:“没办法,谁让我们家小金鱼太受欢迎,我不得帮着拦拦。”
沈瑾瑜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当是惯常的调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耳尖却因那句“我们家小金鱼”悄悄发烫。她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起傍晚和顾岑的聊天记录--顾岑说叔爷爷最新的检查结果很稳定,还叮嘱她开学别太忙,记得按时吃饭。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心里莫名漾起一丝暖意。
两人走进宿舍楼大门时,袁默还倚在门外的梧桐树下,对着沈瑾瑜的背影喊:“晚安啦,沈大美女!”他刻意改了昵称,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女朋友”咽回了肚里。
“我真想下去揍他!”沈瑾瑜气得转身就要冲下去,被林晓死死拉住胳膊:“行了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副德行。”林晓笑着把她往楼里拽,“快上去洗漱睡觉,明天还有一堆迎新收尾工作呢。”
晚风卷着紫藤花的甜香掠过鼻尖,袁默却觉得心里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又涩又沉,还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他望着女生宿舍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拎过沈瑾瑜背包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布料触感。
他自然没错过沈瑾瑜听到“我们家小金鱼”时泛红的耳尖,也没忽略她摸向手机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那时的他只当是少女被调侃后的羞涩,从未想过这份温柔或许另有归属。他以为日子还长,以为“朋友”的身份能让他留在她身边更久,以为总有一天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把藏在心底的话摊开在阳光里。
直到许多年后,偶然从林晓口中得知沈瑾瑜与顾岑早在那个夏天就因长辈的病有了交集,得知那些他未曾参与的细碎关心与深夜聊天,袁默才后知后觉地攥紧了拳。原来当年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早就在他选择以“挡箭牌”和“挚友”身份默默守护时,成了藏在岁月里的、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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