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下起狂风暴雨,燃烧的树枝顷刻间被大雨熄灭。赵颐真扔下冯佑臣回到澄清观外,蛮姜施法隔断大雨让赵颐真进来,本来风雨飘摇的长明灯这下也稳稳当当的挂在那了。
赵颐真回来时没有施法,大雨给他淋了个透,突然间有人给他遮雨,霎时感到这人间温存竟还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浑身都湿透了,蛮姜赶忙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到师父身上。其实赵颐真可以施法把衣服弄干,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活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而此刻他却没那么想把衣服弄干,穿自己徒弟的衣服也不是不行。
蛮姜给他穿上衣服拉起他的手发现手也是凉的,便运转金丹让纯阳之气通过他的手输送到赵颐真的身上,就像当初师父救他一样。
很快赵颐真便感到四肢回暖,他身体被这团热气蒸着,一会的功夫衣服也干了。
“师父,您感觉如何?”
赵颐真攥着蛮姜的手两人一起做坐到石阶上,看着他在心里感慨自己眼光独到收了这么个贴心的徒弟,他温和道:“师父感觉很好,阿蛮谢谢你。”
“师父没事就好。”
蛮姜不自觉的把赵颐真的手拉入自己的怀里,刚才降妖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便道:“刚才那一声雷是师父上请祖师,引得天雷降伏了精魅。可是小小精魅为何要惊动祖师?”
赵颐真道:“刚才我与老三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蛮姜点头:“因他是魔物的化身?”
赵颐真讲道:“初级的魔物可用天雷来降,等到他长成大魔则不死不灭。魔物不是生来就魔物,也可是由道入魔。许元叔便是如此,他修为高深入魔时已是世间难灭的大魔,世人都传他死与大火之中,也确是如此。生前遭受极致的痛苦往往很难投生,从此以后他的魂魄整日寻找可让他重生的肉身。有一日他找到一聪颖好学之人夺其舍,成为澄清派的弟子,师父与师兄弟们都道他天资过人,将本派道法倾囊相授。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始终难忘原身惨死之痛,才找来替身回去复仇,决心毁掉才建立起的国家,那时兵荒马乱后正是修养生息时,百姓可再经不起战火的烧灼。他纠结一众邪魔发起瘟疫,霍乱众生。师父,师兄劝不住,无奈之下大师兄以伏魔阵将其镇压,才得以换来这三百年的太平。”
他这些话不单是说给蛮姜听的还说给跪在雨中的冯佑臣听。
蛮姜这会全明白了,他非常惊愕道:“师父的意思是,后山镇压的是因许元叔夺舍而入魔的师叔。”
赵颐真从未在徒弟面前说起过这些,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没想到却是那么平静。
他道:“这也许就是天意为之,许元叔一直想找到他可以夺舍的肉身,所以你们每次遇见他都会被他的魔灵钻入体内。在鸾凤阁他将货泉交于容显璋就消失了,很有可能又去寻找新的替身。而精魅也是他,在我们还没有回山的时候精魅下山吸取凡人三元,很有可能会依附到凡人的身上。好在凡人不修仙法,他一时半会也无法成魔。”
雨中的冯佑臣越听越不安,他喊道:“师父,弟子愿意下山寻找。”
赵颐真道:“明日我与阿蛮下山,你就在观里反省,九恒山还是要有人守的。”
“······”
前夜还满天星辰,九恒山下的村民不知为何会突然间电闪雷鸣,一声炸雷劈过之后就下起倾盆大雨,仿佛要把人间给清洗一遍。人们听见雷声是从扶桑神树那边传来的,一大早就人跑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雨水冲刷过山村果然清透,那棵神树连接着通往山上的树枝被雷劈断,还剩一截挂在树上,已经由原来的焦黑变成血红。
这些天他们总是被邪祟侵扰,吃不好睡不香,干活都提不起榔头,孩子生病治不好,人们猜测一定是神仙发怒了,将邪祟劈死在树上。
下山前赵颐真先画了许多的符箓揣在身上,师徒俩走到神树旁赵颐真停了下来,砍下那根被雷劈过的树枝。
蛮姜不解道:“师父,您坎这烧掉的树枝做什么?我们已经有桃木剑可以降妖抓鬼。”
赵颐真拿着那根沁着血红的树枝,一边削一边道:“扶桑神树有通神之力,我可不是用来抓鬼的。”
蛮姜紧接着追问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上请三清祖师也用不着这个。”
这根树枝有成人手臂大,被赵颐真坎成好几截,现在他只是把边缘不平处给削平了,他吹开上面的浮沫,笑着对蛮姜道:“这个用处可大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赵颐真卖起关子来弄的蛮姜是一头雾水,又心道师父既然现在不肯说,以后一定会告诉他,就不再多问。
山下的村民许多已经跪在神树下拜谢,只因夜里一声炸雷后第二天起来人精神了,老牛再也不躲在牛棚里不肯出来犁地了,狗的都撒欢的满街跑,就连卖肉的吆喝声都比平时高了一截。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真是神仙显灵了,这一出来就看见山上的仙人下山,少不了要与他们多结缘些护身符。
蛮姜与师父被人群包围,纷纷要抢他们手上的符箓。蛮姜第一次手忙脚乱的收别人的钱,他本来是不要的,但是挡不住他们硬塞,慌乱看向师父,只见师父在朝他点头,他就只好把钱收了。
事后赵颐真告诉他收钱是因为大家觉得是自己花钱买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会珍惜一下,而单纯布施的话,他们会觉得这样东西没那么重要,就会随意的丢弃。若是这样的话祖师爷寒了心,便不会再以仙法救人,让他们花些钱财是表式对祖师爷的诚心。
蛮姜在这些围着的人群里四处寻找,半天也没有看见他想见的人,等到人都散去也没等到。
赵颐真见他如此便道:“阿蛮,你若是想见故人可直接去杜府。”
蛮姜想什么一点都瞒不过师父,他是很想去见见叶归春,师父这么一说他一开始是很高兴的,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不妥。莫说她一个姑娘,现已嫁作人妇,突然一天一个道士要来见她,别人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就很难不令人多想。
考虑到叶归春的名节蛮姜放下这个心思:“还是算了,她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他情绪低落赵颐真道:“跟我走吧。”
蛮姜以为师父要带他去降妖抓鬼,想都没想就跟着他走。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座宅院外,这宅子蛮姜一看便知是谁的家,他想起那晚自己把叶归春送进去,没想到多年后竟真的成了她的家。
因叶归春的关系,“杜宅”两个字蛮姜看着就很安心。
蛮姜疑道:“师父您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赵颐真道:“我们此次下山不知归期,你若有所挂念还是来看一看吧,即使不见她也没关系的。”
蛮姜霎时心中悸动不已,无论何时师父都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蛮姜决定敲门进去,正在此时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他们耳中,两人回头一看,县令杜继先与几个捕快正马不停蹄的从外面赶回来。
这时院里的小厮听见马蹄声把门打开,几人一脸严肃的从马上下来,小厮从他们手上接过缰绳将马拴在门口的树桩上。
师徒俩对视一眼料定出了事,赵颐真上前拱手道:“大人这般匆忙回来,出什么事了?”
杜继先老远便看见他们,正好他对刚才的案子有许多不解,便拱手道:“道长来的正好,昨夜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城外护城河一早来报有人落水,可我观那尸体毫无溺水之相,也无人为谋杀的痕迹,不知为何物所杀。”
师徒俩大惊,赵颐真凝眉疑道:“一共有几人?”
杜继先:“八人。”
赵颐真道:“能否带我们过去察看?”
杜继先道:“二位道长先在此等候,待我入府取来囊匣便与你们一道前去。”
事出紧急,蛮姜只好先将私事先放一放,与师父一道在门外等候。
杜继先在做此地县令之前曾在大理寺任司直,由他经手的疑难杂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对尸体有一定的剖析,一早有人来报说城外的河里淹死了人,派人打捞,一捞不要紧,一下子捞出来八具有点匪夷所思。
几人赶到时岸边又打捞上来五具尸体,杜继先的脸都变了,他放下匣子打开掰开了尸体的嘴,里面灌满了淤泥,指甲缝里也有,手里还紧攥着水草。再一看眼睛瞳孔放大,一看就是受到了惊吓。头上没有针孔,脖颈无勒痕,身上无伤口。再用银针一试,无中毒。
这些人均为身强力壮的男人,跟着过来凑热闹的人发现都是本县人,还有一个竟是时常给他府上送菜的老王。
杜继先对每具尸体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死前都曾受到过惊吓,河埂被雨水冲刷的只剩野草,看不出一点打斗或是拖拽的痕迹,已经看不出他们是怎么掉到河里的,发现尸体的是住在城外一早过来洗衣服的村民。
在杜继先看来本案的疑点堪称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离奇的案子了。
首先,这些人都是本地人,邻里之间哪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去杀人这么多的人?
第二,这些人皆为男人,二十岁以上。
第三,若为凶器所杀,他们身上没有伤口。
第四,也不是谋财害命,他们身上还带着荷包,里面是有银子的。
第五,他们丧命的时辰大致在丑时,那会正下着大雨
第六,也是最奇怪的一点,这些人半夜没事下着大雨往护城河去干什么?
第七,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
尸体从打捞上来就有人在传,非人所杀,一定是遇上水鬼,不然怎么一下子淹死这么多人?杜继先一介县令日然是不相信传言的,亲自跑过来察看。当他看见尸体的时候百思不得其解,对此传言产生了半分怀疑,莫不是真的向人们传言的那样,遇见脏东西了?所以在他看见赵颐真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法竟是找他去抓鬼。
杜继先命人把尸体盖上,叹道:“道长可看出是何物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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