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44.

这里的农户对我们的民工都很热情。

按照岑河区的安排,李埠区莲花村一半的组,都该我们周黄乡住。民工住的房子,都是我号的。黄渊村在莲花四组,我很快就找到了黄渊村书记陈新好。

这时,天已经挨晚。他把一碗枯豌豆搁在墙角的两块砖头上,一个人正喝着酒。见我去了,也似乎没感觉 。

我把来意说了,并说:“李乡长他们很着急,看能不能今晚叫他们把人给我们放了? ”

陈新好一直在喝酒,没跟我说话,直到酒喝完,厨师又加了点菜、剩了饭来,他吃饭。

我说:“陈书记,这会已经不早了,看能不能着点急?”

他两眼一愣,说:“着什么急,不吃饭了?”

我没办法,只得干笑两声。

陈新好终于吃完了饭,他又撅了根篾签,抱着下巴戳着牙,才喊道:“老常,老常,你看到陈新亮没有?”

“诶,诶,诶……”那厨师赶出来,说,“陈新亮不是刚才还在这里的么?只怕是到隔壁搭铺去了吧。”

“他到隔壁搭什么铺?叫他在这边搭铺!那边搭铺好玩、好自由散漫?”

“呵呵,您找他?我去叫他。”

不一会,陈新亮就地来了,问:“陈书记,您找我。”

陈新好已剔完了牙,又把渣滓吐了吐,说:“先就叫你把铺搭在我这边,你怎么还是跑隔壁去了?”

陈新亮笑了笑,说:“我这不是让您住得宽敞些,又怕吵了您吗?”

陈新好用下巴往我努努,说:“这是乡里的团委书记,他找你有点事。”

“哦,毕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呃…这个……”

“这个……”陈新好才说,“你跟毕书记去找一下我们三队的陈新明,看他来没有。然后再跟他去找一找他的哥哥。就说是我说的。”

“他哪个哥哥?”陈新亮问,“是不是他在沙市检察院的那个?”

“他不就是这个哥哥吗,还有哪个哥哥?”陈新好就望我说,“陈新亮跟你跑一趟。你团委书记,他团支部书记,对口的。”

我说声好,就连忙跟陈新亮骑了自行车,往他们村三队的驻地赶;在路上,他仔细了解了情况。

我们很快找到了陈新明。向他说明来意后,他说:“这个事情事只怕难得办!叫他们学我们,晚上跑啦,不就来了。你白天一个手扶拖拉机在街上跑,别人当然要抓啦……”

“你不废话了。”陈新亮说,“东市村的书记还关在交警大队呢。你赶快找个自己车,跟我们去莲花村去跟你哥打电话,看他能不能跟我们想点办法,先放人。”

“东市的书记被交警抓了关我什么事?”陈新明却说,“我们明天赶早要分段呢。”

“按说我们是兄弟。出门在外,要有一盘棋的思想。”陈新亮说:“你跟我们去打电话。如果今天搞迟了,你明天可以不参加分段。”

“你说的!”陈新明说,“我人不在,跟我分多了,我去喊天?一些人好坏没得。我不去!”

说到这,陈新亮往我看看,希望我能拿出办法;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一会,陈新亮说:“这样,跟你算个标工行不行?”

陈新明就不答。

我觉得他说的是个思路。我说:“两个,算两个标工!乡里直接算下来。”

陈新明望我问:“你,谁呀?”

陈新亮说:“他是乡团委书记。”

“哦,乡里的呀。”陈新明笑了,说,“我还以为是东市的什么人呢。”又说,“乡团委书记,说话算数?”

陈新亮说:“乡里团委书呢,说话不算数?”

“好吧,我就跟你们跑一趟。”陈新明说,“搞得好搞不好,两个工得算啦,啊?”

“行。”

于是,我们便来到了李埠的莲花村村部。因为这里有一部最近的电话。

陈新明的哥哥叫陈新光。电话打通了,却是他嫂子接的;嫂子说,他哥哥不在家,“说今晚开会呢。”

他问她,他哥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这真是没法说。有时回来的早,有时回来的迟,有时还不回来。但估计今天只怕会回,什么时候回,就说不准了。”

陈新明端着电话,望陈新亮看看,又望我看看。我便做个手势,叫他先挂了。

陈新亮望我问:“怎么办?”

我说:“等等呗。”

这时天已经很凉了,我们就在那电话小门防里走步,陈新亮还不时跳起来,做个投篮的动作,以此御寒。

过了好一会,陈新明从身上摸出一支烟来,似不好意思地:“呵呵,只这一根了。”

“鬼话!真没有了,你让我搜!”陈新亮说着,就往他冲了过来;陈新明自是难以顶挡,就连忙改口,就把手里的烟,递给了他。

陈新亮仍不依,说:“还有毕书记!”

他就又掏出一支,我说我不抽;他又要他跟门防老头给上一支,才罢了。

都快十点了,我又要陈新明打了电话,可他哥还是没有回。这时门防也要关门了,我们只好出得门来。

陈新亮开了锁,磕起站架说:“今天搞不好了啦,明天再说啦。”

我也拉了自行车,说:“这天这么冷,这赵子强今夜怎么过呵?”

“赵子强?不是说东市村的书记抓进去了,怎么是赵子强?赵子强是副书记吧。”

“副书记说成书记,有利于解决问题呗。”

“呵呵,也是。”

“现在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动摇军心啦。你说,我们响应国家号召,搞冬工,却被交警抓起来了!从道理上说不过去么!”

“他娘的西皮,明儿交警还这么搞,我们叫民工造他们反!”

说着话,我们都骑上了自行车。这时,却没见陈新明,我就问。

陈新亮说:“嗨,你还担心他吧?早都跑了!”

我说:“快,赶上他,赶上他!”

“赶上他干嘛,他跑得快就让他跑么。”

“赶上他,问他哥哥在什么地方住。”

“好,那我们快点骑。明天联系不上,就去他哥哥家。”

“不是明天,是今天!”

“什么?”

“如果今天这个问题能解决,为什么要拖到明天?”

我们很快赶上了陈新明,陈新亮喊他下了车。我说:“也许这会,你哥哥回了家呢。”

陈新明说:“怎么,你有大哥大?回去了,也没法联系啊。”

我说:“那我们这会去他家,行不行?”

“什么,去他家?这会?从这里到沙市,四五十公里呢!”

“是的,我们这个事很重要,涉及到军心稳定的问题。如果我们现在就这样回去了,就前功尽弃了。你说是不是?”

陈新明又问陈新亮:“看陈书记怎么说?”

“听毕书记的。”

“我丑话得说在先啦,这两个工是肯定搞不拢的呵!”

“加啦。”

这样,我们仨就拼着一股子劲,真有点比试的意味,星夜朝着沙市急赶,终于在转钟两点多钟的时候,敲开了陈新光的门。

真是巧了,今晚他们公检法招开的,就是荆州民工如何经过沙市这个会呢。

因为时间太晚,陈新光老婆孩子都睡了,只他一人来迎我们进了了门。我们坐后,他就找杯子倒茶。我们说这个时候了,也不要客套了。他就把今天会议的情况跟我们讲了讲。

根据沙市市的要求,这三天,我们的民工要过的差不多。过沙市,江堤二十四小时可以通行;街上呢,夜里九点以后可以通行。又说:“整大的事,怎么要你们一个小乡来出面呢?”

我说:“我们的人被你们交警抓了,所以我们才到处找人。”

“赵子强,是吧?”

“是的。”

“他是我中学同学。已经放了。说他当时有袭警的嫌疑。这也难怪,他有点脾气,我是知道的。”

陈新明说:“今儿晚上,我们不是白跑了一趟。”

陈新光说:“不等于白跑一趟,还怎么的挪。你们跑来了,这个事这样;你们不跑来,这个事也这样。”

于是,大家都笑了。

其实这个消息,和我们知道的差不多时间,就传达到了我们乡指挥部。只是没有电话,不好联系。

第二天早起,我正要找李仿汇报昨晚的事,没想一遇见,他竟用责备的语气望我说:“小毕,你昨晚去哪里了?”

“这个……”我说,“你不是叫我去找黄渊在沙市检查院的那个人了吗?”

“还找什么呢,找?”李仿说,“你走了一哈儿,通知就下来了,赵子强也放了……”

我觉得他的话有问题!他说的这一切,几乎是跟我们争取问题的解决同时发生的。可当时发生这一切,我不知道呵!

“只怪我昨天多了句嘴,害得毕书记跑了个空。”黄兴洗完口,进来插嘴道,“昨天还挨哈儿,不就行了。”“其他的都不说了。”李仿说,“毕书记,你赶快去他们村里跟乡政府打个电话,先把这几天我们十个村的劳力到位情况,跟屋讲一下;再就叫他们包村干部这两天加紧催工劳力。三天内,所有劳力必须经过沙市,我们点名。”

我答应一声,正要走,他又叫住,说:“你打电话时,是办事员值在班的话,就叫他用笔记一下,再给张书记汇报。”

我说好。又要走时,他说:“这个…民工经过沙市怎么走,你知道不?”

我说:“昨晚,我们听陈新明的哥哥陈新光说过,看是不是跟正式通知一样?”

“究竟谁呀,什么什么明的?”

我便把昨晚的事,简单地跟他讲了一下。又讲了陈新光说的,民工过沙市,该怎么走。

李仿说:“是这样的。你快去吧。”

我就赶紧走。

这时,开始下雨了。李仿又在后面喊:“穿件雨衣!”

我没管。哪就淋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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