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们这次要完成的是沮漳河改道。
沮河和漳河在荆门汇合,就形成了沮漳河。沮漳河流入荆州,进入李埠地界后,就七弯八拐,占据了大量的土地,然后流入长江。
为了让这些土地变为耕地,造福人民,我们这个工程,就是要把李埠这里弯曲的河道取直。
这个工程由江陵县的白马、纪南、李埠、八岭和岑河五个区来完成。其他四个区都在近处这边,需要穿过沙市的,惟一就我们岑河。
天气一晴,施工就开始了。接着就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巨副标语,催浓气氛,横亘工地。大有人定胜天之势。
李仿吆三喝四,分管全面;我就和黄兴挨村放线,规划取土;政宣员谢军就在下面摸情况,准备办一个大型的宣传专刊。
这天收工后,我就找谢军。我想跟他说,能不能在这个专刊里辟一块地方,专刊共青团员的事迹,展示共青团的风采。以便让人们记住“共青团”这个名字。
我跟黄兴一伴回来了,可谢军却没回来。
大家吃饭时,我便跟李仿讲了我的想法。李仿就说:“好呀,你这个团委书记算是种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黄兴也说我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说:“没有办法。人家像我这样刚到乡里工作的,有的下的是乡民政干事任命,有的是乡办公室秘书。偏就跟我下了个团乡委书记的任命。”
黄兴说:“你这话就差了!你认为人家‘干事’“秘书”就好吗?我觉得这些都不像是干部称呼。只你书记,才是响铛铛的干部呢!”
“我觉得别人也不比我差。”我说,“我是想,这上堤的农民中青年占一半吧,我想其中的共青团员应该不少。把这些团员的先进事迹总结一下,然后在这种大型宣传栏目中给以展示,让大家感觉到我们的共青团组织在这里还存在,在这里也在活动,这不是很好吗?”
李仿一竖大拇指,大家竟哗哗的鼓起掌来……一下我还真有点懵呢。
掌声还没歇,谢军却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仿竟跟他说了我的意思。谢军当然高兴,说:“太好了。就在刚才,我遇到了一个青年,人家都收了工,他这会还一个人在那里挑堤。我就采访了他。”
黄兴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团员呢?”
“你这黄工,哪这么碍呢。”李仿说,“他不是团员,就说他是团员恁样了啦!”
我说:“是团员就是团员,不是团员就不是团员,实事求是。不是团员是进步青年,在团的专刊中宣传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他叫邓池行,是沙口三队的。”谢军说,“当然是团员更有说服力。时间太晚了,我就忘记问了,明天早起我就问去。”
第二天清早,我舀了一缸子水,来到住户的粪坑边正要洗口,谢军从外面跑回来喊我:“毕书记,毕书记!我问到了!”
我问:“你问什么,是问邓池行,是吧?”
“是的是的。”谢军说,“他是共青团员,刚从岑河中学毕业。他父亲病了,屋里缺劳力,他就干起了农活。”
我听了他的话,竟痴了片刻,然后说:“好吧,你好好宣传一下。”
吃了饭,黄工喊我上工地,说:“我们先去荆农的工地。昨天跟他们放的开口线需要调一下。他们上游接白马区的李港村,汤书记说接口有点对不到。”
我答应一声,正要走,谢军却喊:“毕书记,等哈着。”
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宣传栏里共青团那一块,你看取个什么名字。”
他问得突然,我一时没想,就问:“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要我说呀?”谢军笑笑,说,“就用‘团旗在工地飘扬’,好不好呢?”
“这个名字好。”我说,“但按你这个思路,就用‘团旗猎猎’简节一些。你说呢?”
谢军就说:“好,就用‘团旗猎猎’。”
当我们来到工地,这里早已是人的海洋了;长长的工地,两头望不到边。
我们和李港村的人接洽后,把开口线调了一下,就跟黄工往我们工地上走来。
民工们大多是联合作战,也就是劳力和标工相当的几户人家组成一个任务单位;也有农户各自为战的。
人们将河床的土取了上到独轮车上,然后两三个人驾着独轮车从下面推上来;为了筑好堤了防,上面有专门的人捡踩,就指挥着独轮车,将土倒在适当的地方。
人人都拼足了劲地、汗流浃背地干着,虽是冬日的天气,有个却打起了赤臂,穿起了短裤。整个流程呈现出一气呵成的气势,充满力量。
有的还把手扶拖拉机临时改装成拉车机,于是工效大增。
我们借空往前走着,不时还帮民工拉一下车,民工就望我们笑笑。不觉就到了黄渊段面。
没想陈新好正叉着腰,不时又指手画脚,正在那里骂人呢。
“…妈那个逼,哪个叫你们唿唿地倒的,这叫平衡进踩?有个拉车机不得了啦?上面规定三公分一辗轧,你说你们这几公分了?有没有来信,眼睛长到后脑勺啦?”
按规定,我们是两百米一个辗轧段面,且进土达到三公分厚时,统一辗轧;陈新好骂的是两兄弟,他们有个拉车机,其五米长的段面,土层已高过别人快两公分了。
这时辗轧机已隆隆地开了过来,两兄弟连忙上去给陈新好敬烟,一边擦着汗,笑说:“陈书记,下次不敢了。这次请您放我们一马,跟我们轧了算了。下次一定看着别人的进度,保证平衡进踩。”弟弟又望哥哥说,“看站哈还唿不唿唿地搞?像鬼赶来了样的!”
陈新好没接烟,走近我们,说:“黄工,是不是跟他们轧了算了,他们就五米,段面窄……”
“按规定是不行。”黄工笑向我,“看毕书记怎么说?”
这个黄工,他管工程,我又不是领导;再说一个新“贩子”,整个工序还一知半解,这不是在日诀我吗?我望他说:“这个事该你定,我哪有发言权?”
黄工说:“恁搞呢,看在你陈书记的面子上。叫他们下次注意吧!”
黄工说着,剩辗轧机刚来到他们段面,我们赶快走了。
当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黄场段面。这是我的家乡村,村子不大,劳力不过两千人。工程进土比较均匀,分层辗轧也搞得好。
早上李仿叫我们注意一下,找一个好一点的村明天开个现场会。说这是区里要求的,“马上要掀**了。”
黄兴就商量我:“明天,就把这个现场会定在黄场村开,你看如何?”
我还有么说的呢,我当然说行。
正说着,黄场村的张书记走过来了。
他掏出烟来,跟我们两装烟,我先推辞了,说:“张书记客气。我不抽烟,您不是不知道。”
黄工也说不抽烟,就把明天在他们工地上开现场会的想法说了。
张书记就自己刁了烟,抽上一口,说:“在我们这里开现场会呵?黄渊庙兴只怕还搞在我们前面呢。”
黄工说:“现在还不是比进度的时候,现在关键是质量!现在质量不搞好,速度再快要返工,不是白的吗?区里号召宣**,要我们组织一个现场会。我们看了几个村,觉得你们的质量比他们强。所以我跟毕书记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个现场会放在你们这里开。不会跟你增加麻烦的,你说呢?”
张书记就说行。
又问我们吃饭没有,说他们今天工地上的饭有多的,他也没吃。我们就跟着他下了堤,来堤坡下的树阴边,吃了点饭。
下午巡视工地,我们会着了从南面过来的李仿。
我们斗了一下情况,李仿说:“明天的会要确定一个调子,就是要强调工程质量。在抓工程质量的同时,抓好进度。现在我们主要存在这么几个问题,一是有的村盲目的追求进度,不讲究工程质量,这是要不得的。大家发挥聪明智慧,改手扶式为拉土机,这是好事,但施工不能乱。二不按标线施工,标线就是红线,大家一定要竖立这个意识。要做到小线服从大线,大线服从标线。特别有的地方,边坡度线都不管了,不是凸了就是凹了,就不是我们在屋里挖沟。三是取土不照顾做堤,我们这个沮漳河改道既是个体力活,也是个过细的工作。我们开挖河床的同时,也要把两边的堤做好。我们要看着堤取土,照顾到做堤两边上土的均恒。有的段面土可能有多的,有的段面可能最后还得去河床外取土。最后是河成线,堤成形,这才叫完成了任务。否则,我们就只有陪他们在这里过年了。黄工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黄兴笑了笑,说:“指挥长看问堤的眼光,我有什么好说的?只一个字:准!”
李仿也笑了。又望我说:“毕书记说说,还有什么补充的?”
我说:“在会上还要强调一个事,就是劳力。有少数村劳力还没上齐,这个也是不能马虎的。”
“毕书记说的是。”
我们正说着,听见有人喊毕书记。我回过头来,原来是谢军赶上来了。
谢军说,他把宣传栏已经办好了,说,“就在农兴村工地那一截,刚好那地方有两根电杆,办在那里很气派的。特别是《团旗猎猎》,宣传共青团事迹,真是吸引眼球呢。”
我说:“好的,我走过去了就看。”
黄兴就夸谢军是才子,在堤上搞宣传,年年都不输他们三个乡的。
李仿就鼓励谢军道:“每期宣传专刊都得认真的办。甄书记上次在会上说了,这个也要纳入全区评奖的。”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我和黄工往南边去,他们两个就往北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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