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楼梯扶手上，声音放轻了些：“刚才在走廊，我好像看到你和邢教授了，是不是复习太累了？”
言思摇摇头，把栗子放在书包旁边的侧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没有，就是有点饿了。”
她不想提邢南景，也不想提温澄，更不想提昨天那个没问出口的口红印——这些事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提一次就疼一次。
周子扬没再追问。
他知道言思的性子，要是不想说，再问也没用。
他只是换了个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法考高频考点，里面有几个你昨天问我的‘物权变动’的易错点，我标红了，你回去看看。”
言思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重点内容用红笔标得很清晰，甚至在每个易错点后面都写了“例子”，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她捏着纸条，心里的暖意又浓了些，抬头看向周子扬，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谢谢你，周子扬。”
“跟我还客气什么。”周子扬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曾经那样，“下午要是复习累了，就去楼下的咖啡店坐会儿，我帮你占了靠窗的位置，阳光好。”
言思点点头，抱着书包往楼下走。
走到一楼时，她回头看了眼楼梯口，周子扬还站在那里，朝她挥了挥手，眼里的担心像温柔的水，让她心里的不安又少了些——
至少还有人在关心她，至少不用像高中被造谣时那样，连个可以说话敢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办公室里，邢南景把《边城》放在桌上，刚想翻开看一眼，却发现扉页里夹着一张便签。
是言思的字迹，很小很清秀，上面写着：“书签很漂亮，谢谢邢老师，但以后不用麻烦您特意准备了。”
他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昨天在书房整理东西时，看到书桌上放着的银杏书签——是上周去银杏林开会时捡的，觉得好看就夹在了书里，刚才给言思送书时忘了拿出来。
他捏着那张便签，指尖轻轻拂过“不用麻烦”四个字，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以为昨天的拥抱能让她稍微安心，以为自己递过去的书能让她知道“他会保护她”，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反而让她更害怕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言思的身影慢慢走远，手里还抱着那个装栗子的纸袋。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很单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银杏叶。
他想起昨天在宿舍楼下，言思眼泪掉在他外套上的温度，想起她刚才缩回手时的颤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用“保护”的名义，忽略了她真正的恐惧。
她怕的不是张宇父母的指责，也不是温澄的挑拨，而是再次陷入高中时的困境，怕自己的存在会给邢南景带来“麻烦”，怕那些谣言会再次把她淹没。
他拿出手机，想给言思发条消息，想跟她说“别担心，我不会让谣言再伤害你”，想跟她说“那个口红印是温澄不小心蹭到的，我已经跟她划清界限了”，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言思需要的不是口头的承诺，而是能让她真正安心的证据，是能让她相信“和他靠近不会再被谣言中伤”的底气。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翻开《边城》，扉页里的银杏书签还在，金黄的叶片上有清晰的纹路，像极了言思此刻小心翼翼的心思。
他拿起书签，夹在自己常用的《刑法学》教材里，心里默默想着：言思，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清楚当年的事，会让所有谣言都烟消云散，会让你不用再这样躲着我，不用再这样害怕。
而走廊拐角处，温澄看着手机里张宇回复的“那我们周末见，具体聊聊怎么让邢南景离言思远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抬头看向邢南景办公室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只要言思彻底退出，邢南景就会回到她身边，到时候，不管是两家父母的期望，还是高中时的“情谊”，都会站在她这边。
言思走到教学楼外，抱着书包往图书馆走。
口袋里的栗子还很烫，暖得她指尖发麻，手里的纸条上，周子扬标红的“物权变动”考点清晰可见。
她想起刚才在走廊里，邢南景递书时的眼神，想起温澄故意蹭他手臂的动作，想起自己没问出口的口红印，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或许，她应该离邢南景远一点。
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再次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更怕自己的存在会给邢南景带来麻烦。
他是法学院的教授，前途光明，不能因为她这个“有谣言前科”的学生，被人说三道四。
就像高中时老师说的“言思，你要是真为邢南景好，就别总找他”，现在这句话，好像又在耳边响起了。
她走到图书馆门口，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那里是她常坐的位置，窗边正好有一棵银杏树。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安压下去，推开图书馆的门——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法考还有不到一个月，她要先把知识点吃透，要先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不用再害怕那些谣言，不用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退缩。
书包侧袋里的栗子还在发热，像一颗小小的暖阳，提醒着她——不管遇到什么，至少还有人在关心她，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邢南景，正坐在办公室里，翻开了高中时的通讯录，手指停在“李老师”的名字上，心里已经有了查清楚当年谣言的计划——
他要让言思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那些伤害，更不会让她因为害怕而推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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