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皱眉,不过片刻,便带着我一起前往玉姨娘院落。
正好此时医官诊脉结束正往外走。
“玉姨娘怎么样?”我率先李霖一步,询问医官。
“玉姨娘动了胎气,恐有小产先兆,我这就开些安胎药,这段时间还是要让她静养。”
“滢滢,你带医官下去开方抓药吧。”
“医官,请随我来。”
寝房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丝血腥味。
玉姨娘半卧在床头,看见李霖时十分欣喜。
目光转向我,脸上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
“玉娘给王爷、王妃请安。”她忙不迭要起身行礼,我急忙上前阻止。
安如意现在就是个宝贝金疙瘩,她的礼我可受不起。
“怎么会动了胎气?”李霖沉声问。
“许是给王妃请安时站得久了……”安如意的声音细细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李霖坐在她床边,将她圈在怀里,眼神却一直看向我:“这是我的第一个子嗣,你是王府的功臣,以后都不必再去请安。”
“王妃,玉娘有孕,饮食上你要多注意,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为你是问。”
“是,我知道了。”
哪怕我表现得再乖巧听话不擅妒,李霖始终脸色阴沉。
“退下吧。”
等回到自己院中,我来回踱步,气得肚子疼得直抽,怒骂。
“要不是他先把王妃信物扔给我,我怎么会嫁给他这种男人!”
当初先太子选了京城第一才女安如意做太子妃。
李霖痛失所爱,随手将信物扔给我:“就她了。”
我窝囊不敢拒绝,婚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来了。
成婚三年,李霖鲜少到我这里。
说句难听的话,我俩床下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床上多。
我一忍再忍,只为等李霖给我一封放妻书,让我回家。
现在我不想忍了。
“滢滢,滢滢——”我忍着疼让她去请医官来。
医官为我把脉后,满脸喜意:“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这是喜脉。”
滢滢也坐不住了,凑近跟我嘀咕:“王妃,咱们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太好了,这段时间王爷都被玉姨娘勾得不来您这儿了。”
“她那肚子算什么呀,您肚子里这个,才是王爷的小世子呢。”
我抬手,让她停下。
滢滢果然闭上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
“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要说。”我小声跟她们俩嘱咐。
“我知道了,王妃是想亲自告诉王爷。”滢滢恍然大悟。
“王妃不说也好,前三个月胎还不稳,不声张是对的。”医官表情严肃。
总之,不论她们怎么想,只要不把我有孕的消息到处嚷嚷就行。
我要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
一转眼半月过去,我距离升州也越来越近。
大娘唱着不知来处的小调。
我寻了处干净的榻,看着窗外河中月亮的倒影,像去年我给李霖做的月饼。
他一口没吃,全给扔了。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晋王妃了,你也配。”
彼时李霖刚被迫娶了我,心情不好。
我想着既然嫁给他,就要做好妻子该做的事。
每当他下朝后,我都会带上炖好的参汤前往书房。
一如既往地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殿下吩咐,不见任何人。”
我将参汤转交给侍卫:“殿下公务繁忙,妾不便打扰,等殿下忙完了,记得喝参汤。”
说完我也没有过多停留,约莫走远了,闪身拐进角落里。
侍卫看不见我,便将参汤尽数倾倒树下,将空罐子送回膳房。
动作熟练到仿佛做了千百遍。
后来他也认命了,我们感情逐渐升温。
我偶尔也会偷偷跑到外面闲逛,有一次还被李霖抓个正着。
“背着我出去偷吃了?”李霖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吓得我还以为他发现我在老家有白月光的事了。
“没……”我弱弱地反驳。
“还说没有,糖渍都沾嘴角了。”他眸子微垂。
然后舌尖卷走糖渍,品了几下评论道:“挺甜的。”
紧接着他的唇再次覆上我的,几乎要夺走所有呼吸。
他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下我的嘴唇。
似是而非地说了句:“不许偷吃。”
再后来,安如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重新做回端庄的晋王妃。
一路上,我时常会和船娘一起闲聊。
她慈祥地看着我的肚子:“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我答。
“看着比寻常四个月要大些,莫不是双胎,大夫怎么说?”她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走之前大夫还诊不出来。”
“一会跟我去医馆找个大夫诊诊脉就知道了。”
船停靠在距离升州不远一小镇码头。
船娘带着我问到了此地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我坐在医馆中,看着眼前略显年轻的姑娘,将手腕伸了出去。
青娘的指尖有些凉,甲床圆润修长,甲面干净平坦。
我心里有点紧张,只好关注这些细节来分散注意力。
“腹中两个胎儿都很健康,大人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多进补,双胎比单胎更为辛苦。”
听到两个孩子都很健康,我松了口气。
船娘与我分开,先去集市上买东西,我则是等青娘开方子抓药。
“听说了吗?前段日子中秋夜宴,燕王造反了。”
“好好地怎么就造反了?”
“我有个远方亲戚在宫里当侍卫,燕王集结私兵,想趁着中秋夜宴逼陛下退位。”
“燕王是不是前太子啊?”
“陛下新纳了一个玉才人,他非说是燕王妃,陛下被他气得当场吐血。”
“你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你在现场似的。”
“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可是燕王也没登基啊。”
“别急,你听我说,幸好晋王有雷霆手段,三下五除二就把燕王给压制住了。”
“还得是晋王,有勇有谋。”
“陛下重病,晋王监国,我看储君非他莫属。”
“菁姑娘,你的药收好。”青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多谢。”我接过药,和船娘汇合。
“大娘,我不去升州了。”我跟她说,“我就留在这。”
我想过了,如果我回升州,李霖势必会找爹娘的麻烦。
不如我就留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按时给爹娘报平安就是了。
我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处小院。
船娘也不走了,她要跟我留在这。
她说,不想再撑船过居无定所的生活了。
船娘会做一种老家的特色小吃,在这里很受欢迎。
我们两人靠着大娘的手艺,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安稳日子。
“菁娘,好久不见。”逛街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少元哥,你怎么在这?”我看着眼前的白月光,心中却没了当初那份悸动。
周少元向我晃了晃空掉的背篓,“听说这里高价收药材,我来替伯父伯母探探路。”
“你在信中只说一切安好,我们以为你还在京城。”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还……”他的目光看向我的腹部。
“是不是李霖对你不好,我去找他算账!”
我急忙拉住他,“京城遥远,你去哪找他,快回来。”
周少元沉默片刻,说:“伯父伯母都很想你,他们总念叨多挣点钱,好去京城看你。”
下一秒我鼻头一酸,想起离家时父母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舍得放开,顿时泣不成声。
“你别哭啊,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周少元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
“我想爹娘。”我的声调含糊不清。
“好好好,我带你回家。”周少元立即答应。
船娘听说我要走,把船借给了我。
“我在这守着,万事你放心。”
周少元划船载我顺着河流继续走。
不过半日,升州渡口河岸近在眼前。
我刚到家门口,提前得信的爹娘就一脸焦急地围了上来。
“我的儿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娘颤抖着双手捧着我的脸,睁眼说瞎话。
现在的我比以前足足胖了十斤。
“是不是李霖那狗东西对你不好,混球娘养的,我跟他没完。”
天底下也只有我娘敢骂李霖了。
我爹在旁边大气不敢喘,招呼让我快进屋里头。
周少元也在一旁拉架:“菁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进屋歇歇。”
我娘也顾不上骂李霖了,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进屋。
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她没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给你煲老鸭汤补补。”
爹娘在升州做药材买卖,规模不大,但能称得上富足。
周少元本是我爹好友的儿子,他爹娘在一次进货途中出了意外,他就从小被寄养在我家。
我与他青梅竹马,如果没有李霖,他早就入赘给我了。
在家住以后,我又变回爹娘的金疙瘩。
天天早上不起晚上不睡,饭直接送到床上吃。
“乖女,老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在床上窝着都发霉了。”
娘实在没眼看,又不舍得冲我嚷嚷,就把爹推过来当说客。
“今天城里有庙会祭祀谷神娘娘,你跟少元去逛逛。”
“给你零花钱,你娘给的,我再给你添点。”
我颠了颠荷包,里面装得很满。
“爹,你这是大出血啊,往里添了多少私房钱。”
爹冲我比嘘,让我小点声。
“去吧,整天憋在屋里怪闷的。”
我换了身衣裳出门,周少元提前在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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