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往后退了半步,褚夜宁忽然挡在了她的身前,就如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可以让她看不到前方的汹涌,与猛向她袭来的洪水猛兽。又在这个沉静的黑夜里,转过身用一双乌黑的双目注视着她:“怎么了?”
她重新将目光探向他身后的陈桂贻,却见他已经低下了头,半弯着腰,双手支在头顶托着那匣盒。她道:“无事。”
褚夜宁先一步接过那匣盒,秦惟熙面上也恢复了宁静,笑道:“多谢陈公公。”
秦惟熙回身看向姜元珺,沉思一瞬,淡然笑道:“想的。”
几人继续向前走,褚夜宁却放慢了步伐,在前侧的姜元珺回头看他一眼,有些知意,二人先照不宣的落后于前面的人一步。
姜元珺低声问:“你可有话与我说?”
褚夜宁神色平静无波澜:“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那日无意间听到梁家兄弟二人谈话,那梁幼子说褚家与陶家皆为罗家良配,却没说起姜家。这让我有些意外。”
他眉梢微挑,看着前面那抹孤寂清冷的身影,问姜元珺:“你说,而今谁能护得住她?”
姜元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笑道:“夜宁,这十年间的每一刻,我从未觉得这深似海的宫廷不是牢笼。昔日我也曾有过一身抱负,而今屹立于这天地之间,前朝乃至后宫,又有几个有血有肉之人。十年前你我都看到了,我只觉得可悲。”
“夜宁,这世间凡事皆有因果。可这因不在,又如何结出的果?夜宁,皇祖父说的对,这世间人心往往比鬼怪还要可怕。”
回到罗府时,城中已经开始宵禁。
罗聆道:“有青筠在前面挡着也好,他是你三哥,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护住幼妹。”又问起她的伤势,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只有满面凝重:“小妹,阿兄说过,既回京城一切有我。”
“兄长可是还在拿我当小孩子?”她看着罗聆莞尔一笑。
可是兄长,你为我,为秦家做得已经够多了。
她又问:“兄长,木童还没有消息么?”
罗聆摇头:“只能隐蔽的去寻,再等一等,他一定会再出现。你初回京城,子今就暂且也留在京城吧。对外便说是璞娘的干女儿。至于那日青筠所说的靖王,我已经让罗远去查探。还有夜宁他们的这次遇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兄是觉得他们那日遇刺,那些人并不是来寻褚伯父的仇的?”秦惟熙问。
罗聆道:“还不好说。阿兄只是觉得,夜宁这次回来,他的心思很深。”
马车外隐隐有戏曲声入耳,秦惟熙撩起车帘一角,借着月色透过车窗去看。卧雪阁里今日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罗聆与她一同看去,说:“当日高健死后东宫便暗中派出了人潜进卧雪阁。这件事阿珺他无论如何都不许我插手,他说当日既是由他出面见上高健一面,这件事便完全由他来解决。”
秦惟熙静静地听着,随后放下了车帘,道:“阿兄,当日那人来过的密信可有在你之手?可否让小妹看一看?”
罗聆丝毫未迟疑:“自然。”
回府后,罗远很快从书房取来那些密信,二人欲在听雨轩分别,罗聆正要走,秦惟熙叫住他:“兄长等一等。”
罗聆不明所以,却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只见秦惟熙臂弯捧着两双皂靴跑了出来:“怕做小了,便又做了一双大些的。兄长拿回去穿一穿合不合适?这次可没有璞娘帮着我打下手。”
罗聆失笑,接过那两双皂靴,清澈的明眸满是笑意:“都好,都合适,我说你近日在忙什么,小妹,这些事有府中的下人做。”
秦惟熙想起母亲当年冬雪天在窗前织补衣裳,笑道:“那可不一样。等得了空闲再给阿兄做一件夏衫吧。我还为赵祖母做了一双鞋子,等到她寿辰日我要带去山上。”
罗聆只是一味地笑,秦惟熙知他不善言辞,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房门前,朝着他挥挥手:“阿兄早些歇息,勿要点灯熬油读书!”
回到听雨轩后,她将那些密信摊开放于书案,借着油灯认真看去。最后颓丧向身后支撑的背板仰去,眸中尽是失望。
拂晓时分,秦惟熙从梦中惊醒,璞娘在外间听见动静,为她搅了热帕净了面,点了特制的燃香。她却如何再也睡不安稳,一闭上眼满是陈大伴那双打量自己的眼睛。
她翻身下榻,赤着一双足坐在了铜镜前,开始翻箱倒柜。
奉画走进来疑惑道:“小姐,您在找什么?”
她问:“前几日上街我们去买的那几支金簪可有看到?”
奉画想了想:“啊!我锁在了匣子里,小姐等等,我这就取来。”
璞娘端食而入与奉画擦肩而过:“时辰还早,小姐不睡了?”
秦惟熙点头:“璞娘为我画容吧,我要去藏书阁看会书。”
正说着,奉画捧了一匣盒走了进来:“小姐,都在这儿了。”
秦惟熙接过将匣盒打开,璞娘一面为她梳妆,一面担忧地道:“可是昨日入宫遇到了什么事?”
秦惟熙从铜镜里看着璞娘,笑道:“哪里有事,只是想挑个合心意的簪子戴罢了。”
靖宁侯府。
左都御史郑诗托府中老仆送来一筐当季时鲜的花盖蟹,与一竹篮漳州所产的浮宫杨梅。郑诗与褚兰泽为老相识。九曲来禀时,褚夜宁正要出门。
九曲道:“侯爷,这蟹你平日很少食,这天眼看着热了,也禁不住放。”
褚夜宁看着那两筐时鲜,一主一仆皆陷入沉默。
不多时,他道:“我要去趟罗府,将这两筐放马上吧。”他想了想:“将骤风一并带上。”
九曲欲言又止:“侯爷您不留些?这可是老爷的旧友送来的,倘若传了出去,这不大好吧。”
然而,褚夜宁已翻身上马,恍若未闻。风驰电掣间,九曲见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短匕,寒光一闪,直飞向对街一颗老槐树后。树后立时发出一声嚎叫。
九曲:“......”
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褚夜宁渐渐放慢了疾行的步伐,骤风乖巧的坐在一侧的藤筐里,哈哈喘着粗气。一约莫十二三岁,身着墨色束腰长衫的少年,头发系着一红丝带在风中翩翩起舞。不时在街边朗声叫卖。他有心看了两眼。这么一来,御马的速度便不知不觉地放得更慢了。
他听见那少年对旁边得幼童说:“好妹妹,哥哥先给你扒两个冻橘,你先吃着。待会儿将这一筐卖了,哥哥就给你买几个大肉包子,然后我们回家去。再给爹娘买几个。”
冻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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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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