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心院长

进来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打扮应该是院里的保洁。

她躬着背,提着水桶和拖把矫健地走进屋,把拖把在水桶里一浸,默不作声地开始拖地。

梁听看着拖把未拧干的水四处流动,忍不住提醒道:“要不把拖把拧干一点再拖?”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瞥了她一眼:“你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梁听本来也没想管她,只是这水都快把沙发底下浸湿了,她想帮她把拖把拧干一点。

谁知她刚抓到拖把,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拖把从她手里抽离。

手被摩擦得火辣辣的,梁听震惊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低头拖地根本不理会她。

“不是有扫拖机器人吗,何必自己干?”梁听委婉地表达出对她工作能力上的嫌弃。

“太贵了。”老太太只一句话就让梁听把不满咽回了肚子里。

她差点忘了,这医院负债累累,请不起这些高级货。

交谈戛然而止,梁听坐回靠椅上假装忙碌,视线却一直盯着老太太。

这老太太应该在医院工作了很久,说不定能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眼看老太太收拾好清扫工具准备离开,梁听一清嗓子,开口就是令人厌恶的领导腔调:“你坐下,我问你点事情。”

老太太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拎起桶就往外走,梁听眼疾手快用遥控锁上了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老太太扭头看向她,淡漠的眼眸中藏着些许温柔,但在梁听的视角里,因她弯着腰,抬起的眼眸被眼白占据,似是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方才佯装出的领导架势一下子被摧毁,梁听恭敬地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梁听把老太太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心突然一颤。若外婆还在,应是她这般年纪。

“怎么称呼?”

“骆,骆驼的骆。”老太太回答的很简短。

梁听默默跟读了一遍,纠结着叫她“骆老太太”还是“骆奶奶”。前者字数太多叫起来不顺口,后者又显得太过亲密。

老太太似是看出梁听的纠结,补了句:“院里的人都叫我骆姥。”

“好好好。”梁听点点头,立刻切入正题,“骆姥,您在这医院干了多久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让梁听尴尬地抠起手指,但好消息是骆姥过了许久回答了问题,坏消息是答了等于没答。

“挺久了。”

“医院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好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欠债的?”

梁听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有人故意甩锅给她,万一她还上债又被人夺去了院长一职那可就真成冤大头了。

但她忽然意识到骆姥只是个清洁工,也许了解不到这些事情。

“医院从开始营业就一直亏本,不过你来了以后情况好转了一点。”

“哦?”梁听吃惊于她回答得上来,更吃惊于这医院的经营状况。

“医院经营情况什么时候好转的?”

梁听变着法的打探自己来到这里的大致时间,她已经在小郭那吃了回闭门羹,这回学聪明了点,绕了个弯子。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清洁工。”

梁听看向她微微攥起的双手,淡淡一笑:“没事了,去忙吧。”

待骆姥走后,梁听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一片霓虹。

站在顶楼能俯瞰到整个南荼市,甚至能望见极远处第一大学的钟楼。人小如蝼蚁,细密地平铺在每一处空隙,在闪烁的霓虹灯中焕发着绚烂的颜色。

每一处深入黑暗的街角都被扑朔的路灯照出最肮脏的一面,即使高楼大厦的大屏再吸引人,目光也忍不住移向破旧处升起的缕缕烟圈。

这个世界还是这样,阴暗的街角依旧属于那些人,城市的繁华依旧属于顶楼的人。

梁听若没有考入第一大学,她也会是街角中的一员。可如今她居然一跃而上成了顶楼的看客,她本应该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回她开始怀疑自己。

打不开的门,突然而来的债,以及被所有人公认的院长身份,这一切那么不真实,却又是她真切感受到的。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忆出现了混乱,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与其不自量力地拼命出逃,不如先乖乖把债还了。

就目前而言,静观其变才是对未知最保险的策略。

既然离不开医院,就没办法从外面赚钱,只能先从内部下手。

梁听打开名为“员工手册”的文档,文档里动态记录了员工的每日绩效,同时还随时核算着奖金数额。

梁听看着移动缓慢的绩效条和倍速增长的奖金条,不满地搓起下巴。

奖金是工资的五倍,就他们这点工作效率和水平,真是没天理。

梁听毫不犹豫地把奖金增长速度调到最小,可如此一来,奖金条几乎静止不动了。

“叮。”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梁听打开查看。

【Warning:奖金增长率已调整,请及时查看。】

梁听没想到修改增长率还会通知全院,现在肯定已经有人问候她全家了。

鼻子痒痒的,她赶紧点开了二层护士站的监控视频。但好在护士们全都趴在桌上睡午觉,无人在意短信。

走廊上四处游荡着无人看管的病人,一个个像丧尸一般颓废地慢慢踱步,甚至有人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数护士的头发根数,时不时拔下一小撮。

梁听眼睛一亮,她怎么能忘了这满满一楼的病人呢!

她用同样的操作修改了住院费和医药费,改完后医院账目就从20000000翻成了45000000。

肉眼可见的进账速度让梁听看到了离开这鬼地方的希望,她变本加厉地紧缩员工工资条,还取消了伙食费的补助,甚至连加班费也苛扣了。

一切调整就绪后她紧张地抖起腿来,半小时后,她长舒一口气。

很好,没人冲上来打她,看来大家对此调整都无异议。

梁听这才敢真正放松下来,还得是实践出真知,在短时间内要想实现资本快速增长,规规矩矩经营哪能比得过黑心老板的算盘。

她现在活脱脱一副黑心企业家的面孔,想着压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再让不合格的人自动滚蛋,虽然缺德,但也是没有办法。

她不断提醒自己,出了这办公室的门可得护着点脸。

但接下来的几天,梁听未踏出过办公室一步,每餐都叫骆姥来顶楼打扫卫生时顺便把饭送到办公室门口,等人完全离开后她才开门拿饭。

第一次步入社会当领导却跟个小偷似的,梁听都有点瞧不起自己。

好在医院运行一切正常,再过几天就能还上债了。原本一切安好,但梁听一觉起来右眼皮突然狂跳不止。

比起出门会挨打,她更担心现在的一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果断出击,坐电梯来到二楼的护士站,刚出电梯就与骆姥迎面撞上。骆姥没拿住水桶,泼了她一身污水。

“抱歉啊院长,我没看到你。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免得感冒了。”骆姥满脸抱歉,帮忙按住了要下行的电梯。

“没事。”梁听用手撇开身上的污水,下意识闻了闻,差点呕了出来。

抱着不能白走一趟的想法,她带着一身污水滴滴答答地走向护士站。

短短的一段路她像是开了驱散系统,所到之处人人避之不及,就连平时爱出逃的病人也不出来溜达了。

梁听倒觉得这盆污水来得真是时候,这样就不会有对她不满的人突然给她来一拳了。

护士们已经站成一队列等待梁听的到来,她们面无表情,梁听无法判断她们是否有不满情绪。

“这几天怎么样?”

梁听问得很笼统,护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用胳膊肘推选出了一位发言人:“挺好的,病人情况都还算稳定。”

“嗯。”梁听背过手,故作领导气派地点点头,试探道:“还有呢,你们这几天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发言人瞥了眼梁听脸色,“院长,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工作有哪里不满意,我们一定改进!”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对医院的看法,比如薪资待遇,环境设施什么的。”梁听有些心虚,说话的底气像是泄气的气球,越来越没气。

“挺好的,我们都觉得挺好的。多亏了院长,我们才能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工作。”发言人答道,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她们的眼睛冒着真挚的光,正巧护士铃响了,梁听不好追问下去,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带着幽幽臭味转身离开。

护士们目送梁听上了电梯,提到胸口的气终于呼了出来,顺便把熏人的臭气吹远。

“鬼话还是你会说。”其中一人对发言人竖起大拇指。

“谁知道她还真相信。话说这都一周了,她怎么还没被安排啊,那几个人可是很快就去了。”发言人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说不定上头有别的安排。不过她一来,我这么点钱都不够喂狗了,早知道我就不申请这个岗位了。”

“就是,还真把我们当傻子了,刚才她分明就是来试探我们态度的。不过也好,至少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我们应该马上就能回去了……”

“嘘——”

发言人指了指电子眼,大家立刻恢复往常状态不再说话。

梁听没听到她们的牢骚,但大概也能猜到她们方才微笑的脸庞下已经藏着一堆咒骂她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的不满还没**裸地表现出来,说明还能再忍受几天。只要撑过这两天,她就能把债还上。

只要她能离开这里,她们想要什么都行,医院都可以送给她们。

梁听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上床。

距离她来到第九精神病院已经过去了七天,今天本应该参加期末考试,可学校并没有因为旷考而联系她,这很不正常。

第一大学最不能忍受学生旷考,更何况是她这种学校重点关注的好学生。

她第一天到这儿就想联系室友,但消息怎么也发不出去。她被外界屏蔽,彻底孤立在了第九精神病院。

梁听无奈地翻了个身,把手枕在头下。

如果医院真是爸妈的遗产,为何现在才让她继承?又为何把她困在这里?

人人都说爸妈不会害自己的孩子,除他们之外,谁都有可能。

可她实在想不起曾经得罪过谁,也许是一时倒霉误打误撞,也许是有人蓄谋已久。

谁知道呢……

耳边一直有吹风的声音,空气逐渐变得朦胧又粘稠。梁听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在完全睡去前,她瞧见办公室的门开了。

门缝里是一列泛光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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