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合卺毒酒

走廊尽头的喜房,比想象中更像一座精致的囚笼。

雕花木门关上的瞬间,沈渊听到了锁舌落下的“咔哒”声,沉闷而决绝。房间里点着两盏羊角灯,光线昏黄,将墙上贴着的红囍字照得半明半暗,囍字边缘的金线已经发黑,像是被血浸泡过。

陆骁反手踹了门一脚,门板纹丝不动,只震落了门框上几缕蛛网。他低骂一声,转身打量四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铺着暗红的桌布,两只青瓷碗并排放着,碗里盛着粘稠的液体,泛着诡异的泡沫,散发出甜腻中带着苦涩的气味。

是合卺酒。

“看来躲不过。”沈渊走到桌前,指尖悬在碗上方,没有立刻触碰。碗壁很凉,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碗底刻着细小的纹路,凑近些才能看清是两个字:“相生”“相克”。

陆骁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里堆着几件褪色的嫁衣,领口绣着与红盖头内侧相同的骨纹图案。他伸手掀开一件嫁衣的袖口,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药方,上面用毛笔写着几味药材:曼陀罗、附子、甘草、防风……前两味是剧毒,后两味却是常见的解毒药。

“这客栈不对劲。”陆骁将药方递给沈渊,熔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又下毒又留解药,像是在玩什么把戏。”

沈渊盯着药方上的“甘草”二字,突然想起院子里那口黑棺旁,确实种着几株叶片厚实的植物,当时只当是普通杂草,现在想来,正是甘草。他再看向碗里的酒,泡沫下的液体呈现出淡淡的紫色——这是曼陀罗汁液的特征。

“不是把戏,是规则。”沈渊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碗底的“相生相克”,“这毒酒本身是无解的,但如果把两碗酒混在一起……”

“以毒攻毒?”陆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看向两碗酒,“你确定?万一这系统更阴损,混在一起毒性更强呢?”

沈渊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十几口黑棺整齐地排列着,每口棺材前都摆着一对青瓷碗,碗里的液体已经干涸,只剩下暗紫色的痕迹。其中一口棺材的盖子没有盖严,露出里面的骸骨,手指骨扭曲着,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那些都是失败的‘新人’。”沈渊的声音很轻,“他们要么没喝,要么只喝了其中一碗。”

陆骁的脸色沉了沉。他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只碗,指尖沾了一点液体,放在鼻尖轻嗅——除了曼陀罗的苦涩,确实还有一丝极淡的甘草清香,只是被浓烈的甜腻味掩盖了。

“那老东西肯定在外面看着。”陆骁瞥了一眼房梁,那里挂着一盏灯笼,灯笼穗子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得演得像点。”

沈渊点头。他将两碗酒并在一起,刚要动手混合,终端突然弹出新的规则提示:

【合卺酒仪式规则:需由新郎喂新娘饮酒,饮尽者方为“礼成”;若有剩余,视为对“新娘”不敬,将被拖入棺中“补酒”】

“喂?”陆骁的脸瞬间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破系统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

沈渊的耳尖也有些发烫。他看向陆骁,对方正一脸抗拒地别过头,耳根却红得厉害。房梁上的灯笼轻轻晃动了一下,显然“外面的人”正在注视着他们。

“没办法。”沈渊深吸一口气,拿起其中一只碗,“快点结束,才能找机会出去。”

陆骁沉默了几秒,像是做了极大的妥协,才不情不愿地拿起另一只碗。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碗沿碰到沈渊嘴唇时,动作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像闷雷:“抿一口就行,别真咽下去。”

沈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头。冰凉的液体碰到嘴唇的瞬间,他几乎要吐出来——那味道甜得发齁,却又带着金属般的腥气,像是腐烂的花蜜混合着血。他趁陆骁低头的瞬间,用舌尖将酒液顶在口腔上颚,没有咽下。

轮到陆骁时,他仰头就想喝,却被沈渊伸手按住了手腕。

“等等。”沈渊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虎口,那里的旧伤还在发烫,“混合后的酒,可能需要一起咽下去才有效。”

陆骁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那里还沾着一点紫色的酒液,像染了色的花瓣。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书呆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沈渊一愣:“像什么?”

“像等着被喂药的猫。”陆骁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快得像错觉,“听话得很。”

他说完,不等沈渊反应,突然低头,将自己口中的酒液渡了过去。

温热的呼吸瞬间笼罩下来。沈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被轻轻咬住,带着曼陀罗苦涩的酒液顺着舌尖涌入喉咙,辛辣而灼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陆骁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口传来,急促而有力,像擂鼓般敲在他的耳膜上。

契约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骨白色的链条顺着两人相触的唇齿蔓延,将涌入喉咙的毒液包裹、分解,化作一股暖流沉入丹田。沈渊猛地推开陆骁,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却尝到一丝淡淡的回甘——是甘草的味道。

“你他妈……”沈渊的脸颊滚烫,话都说不完整。

陆骁也在咳嗽,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却强装镇定地擦了擦嘴角:“省时间。”

房梁上的灯笼突然熄灭了。外面传来黑袍掌柜气急败坏的吼声:“不可能!怎么会……”

紧接着是一阵重物倒地的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沈渊和陆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陆骁的指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渊的体温,烫得他指尖发麻。

“看来猜对了。”沈渊率先打破沉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混合后的酒确实能解毒,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紧握的手——不知何时,他们的手又握在了一起,契约链的光芒正在逐渐褪去,留下两道交错的红痕,像极了刚才的血绸。

“而且需要‘共生’才能生效。”陆骁接过他的话,声音有些不自然,“这破契约,倒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他想松开手,却发现沈渊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他虎口的旧伤,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温柔。陆骁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陆骁。”沈渊突然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刚才盖头内侧的骨纹,和你右肩的弹痕形状,是不是很像?”

陆骁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捂住右肩,那里的旧伤在契约链的光芒下隐隐作痛,疤痕的形状确实与骨纹重合——像是一个扭曲的狼头,獠牙外露,带着无尽的痛苦。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

沈渊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黑袍掌柜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纸糊面具碎了一半,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肤,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你们破坏了仪式!新娘要出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后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地面剧烈震动,喜房的墙壁裂开一道大缝,透过缝隙,沈渊看到一口黑棺正缓缓升起,棺盖彻底飞落,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破烂婚纱的身影,长发遮脸,手里握着一把狼头匕首,正是镜中黎霜的模样。

“找到你了……”婚纱身影的声音空洞而怨毒,目光直直地锁定陆骁,“我的……新郎……”

陆骁将沈渊护在身后,折刀瞬间出鞘,熔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怒火:“又是你这阴魂不散的东西!”

沈渊的心脏却沉了下去。他注意到,婚纱身影的匕首上,刻着一个极小的“7”——与陆骁的编号、旧物市场的铜盒编号完全一致。

这场冥婚,从一开始,就是为陆骁准备的。而自己,或许只是那个“共生”的钥匙,是被强行绑定的“祭品”。

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婚纱身影一步步逼近,狼头匕首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陆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右肩的旧伤在怨气的侵蚀下,疼得几乎抬不起来。

沈渊突然握紧了他的手,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别怕。”

陆骁猛地回头看他,撞进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里。那一刻,所有的烦躁、抗拒、恐惧,都像是被这双眼睛抚平了。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老子从不怕死。”他将沈渊的手抓得更紧,“但想动我的人,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契约链再次发烫,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强制力,而是带着两人共同的温度,在手腕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更新啦,更新啦[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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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合卺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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