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尚未褪去，沈渊就被扑面而来的霓虹光刺得眯起了眼。
高楼如林的都市悬浮在半空，楼宇间用全息投影连接成流动的光河，绿色的代码像瀑布般从天际倾泻而下，在地面汇成闪烁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金属的混合气味，耳边是永不停歇的电流声，像是整座城市都在低声嗡鸣。
陆骁在他身边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墙壁——那是一面由无数块电子屏组成的墙，屏幕上滚动着陌生的字符，偶尔闪过两人的倒影，却在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两个穿着婚纱礼服的虚影。
“操，这地方比蜜棺客栈还瘆人。”陆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折刀下意识握在手中，熔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过四周，“又是哪个破副本？”
沈渊的终端自动弹出副本信息，绿色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刷新：
【副本名称：数据深渊·吻烙霓虹】
【类型：赛博朋克生存副本】
【核心机制：AI病毒“爱欲”正侵蚀契约系统，需在72小时内抵达核心机房，清除病毒源】
【特殊规则：1. 物理攻击对“数据体”无效，需用代码或契约链能量击破；2. 病毒会模拟“最渴望的记忆”，诱捕玩家滞留；3. 契约链同步率低于50%时，将被病毒强行分离】
“AI病毒？”沈渊的眉头瞬间拧紧，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操作，调出病毒的基础资料，“‘爱欲’……以人类情感为食的恶性程序，曾在三个赛博副本中导致玩家集体数据化。”
陆骁的目光落在“契约链同步率”几个字上，手腕上的骨白色链条恰好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规则的警告：“同步率？这破链子还带评分？”
“不止是评分。”沈渊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病毒三维模型，模型突然张开无数根触须，每根触须的末端都顶着一张模糊的人脸，“这病毒能通过情感波动入侵契约，同步率越低，防御越弱。刚才墙上的婚纱虚影，就是病毒在试探我们的排斥感。”
话音刚落，前方的十字路口突然亮起红灯，全息投影组成的栅栏落下，将两人困在原地。栅栏上的代码开始重组，化作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数据体，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闪烁的绿色乱码，手里握着造型诡异的能量枪。
“警告：非法闯入者，立刻接受‘格式化’。”数据体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个电子音拼接而成，冰冷而机械。
陆骁想也没想，挥刀就砍，却被能量枪射出的光束逼退，刀刃划过数据体的身体，只带出一串四散的代码，根本造成不了实质伤害。
“物理攻击没用！”沈渊大喊，同时调出自己的终端界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我需要时间编写攻击代码，你想办法拖住它们！”
陆骁低骂一声，转身冲向侧面的狭窄小巷，数据体立刻分出一半追了上去。他在楼宇间灵活地穿梭，利用全息广告牌的投影躲避光束，折刀虽然伤不了数据体，却能斩断它们的能量线路，暂时拖延追击。
沈渊的额角渗出冷汗，指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终端屏幕上，一行行金色的代码正在成型——这是他以前研究“意识传输”项目时，编写的反编译程序，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快了……”他盯着屏幕上即将完成的代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骁回来了，右臂的袖子被光束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几道绿色的代码纹路，正像藤蔓般缓慢向上蔓延。
“这鬼东西能感染？”陆骁的脸色有些难看，试图用手擦掉纹路，却徒劳无功，“它们的攻击带着病毒。”
沈渊的心脏猛地一沉。终端屏幕上的代码恰好完成最后一行，他立刻将程序导入一枚虚拟炸弹，朝着追来的数据体掷去：“趴下！”
剧烈的爆炸在巷口响起，绿色的代码碎片漫天飞舞，数据体在金光中惨叫着解体。但沈渊没有丝毫放松——那些碎片落在地上，正在重新聚合，而且比之前多了一倍。
“病毒在复制。”他拉起陆骁，转身往更深的小巷跑，“必须尽快找到核心机房，这些只是病毒的分身。”
陆骁右臂的代码纹路已经蔓延到肩头，那里的皮肤开始发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他能感觉到，病毒正在试图入侵自己的神经系统，那些在死斗笼里最痛苦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冰冷的铁笼、观众的嘶吼、对手断裂的骨头、老板戴着狼头戒指的手……
“陆骁！醒醒！”沈渊的声音带着焦急，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腕。
陆骁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一面电子墙，墙上正投射出死斗笼的画面，那个戴狼头戒指的男人正对着他冷笑。
“别看！”沈渊挡在他面前，用自己的终端挡住投影，“是病毒制造的幻象！”
他的指尖在陆骁肩头的代码纹路上轻轻一点，契约链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绿色的纹路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消退了少许。
“契约链能压制病毒。”沈渊的眼睛亮了亮，“但需要我们保持同步——别被记忆影响。”
陆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看着沈渊专注的侧脸，对方的睫毛很长，在霓虹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还停留在自己的肩头，带着稳定的温度。
“你以前……就是干这个的？”陆骁突然问，声音有些沙哑，“跟这些代码打交道？”
沈渊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嗯，研究意识和数据的转换。后来发现项目被用来做坏事，就毁了数据跑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跟你从死斗笼逃出来，有点像。”
陆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沈渊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少许，契约链的光芒也变得更明亮了些——同步率在上升。
前方的小巷尽头，出现了一座高耸的信号塔，塔身缠绕着无数根光纤，顶端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塔下有一扇金属门，上面用激光刻着“核心机房”四个大字，门把手上缠绕着绿色的病毒触须。
“找到了。”沈渊的目光锐利起来，“但门口的防御很强，硬闯肯定不行。”
陆骁的目光落在那些病毒触须上，它们正随着两人的靠近而兴奋地扭动，像是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你的代码能破解吗？”
“需要时间，而且……”沈渊的指尖划过终端屏幕，上面显示着不断下降的同步率——刚才的幻象冲击，还是造成了影响，“需要你帮忙稳住契约链，别让病毒趁虚而入。”
陆骁伸出没被感染的左手，轻轻握住沈渊的手腕。契约链的骨白色与霓虹光交织，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淡淡的光膜。
“放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熔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信号塔的红光，“死不了。”
沈渊抬头看他，恰好撞进一双带着暖意的眼睛里。那一刻，流动的代码、冰冷的都市、致命的病毒，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低下头，指尖重新落在虚拟键盘上，金色的代码再次流淌而出，像一把锋利的钥匙，朝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缓缓伸去。
而那些缠绕在门把手上的病毒触须，已经察觉到了威胁，开始疯狂地蠕动、膨胀，化作一张狰狞的巨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代码与病毒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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