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臭

“蕾切尔……照片……拿出来……”

谢利眼神发直,口中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念叨着相似的话,抬步便朝五月花公寓的方向走。

司机不明所以,见谢利一反先前的抗拒,主动往公寓前进,就好心搀扶起他的半边身体,陪着谢利一起往前。

被绑在前胸的埃弗莉清楚看到了谢利转变的过程。她这个渣爹胆子比老鼠还小,做事情犹犹豫豫,最喜欢瞻前顾后,刚才还一副吓得要命的样子,绝无可能下一秒就战胜恐惧,变成伟大的纯爱战士。

埃弗莉前世看过不少恐怖片,她强烈怀疑谢利是被某些特殊力量影响,迷惑了心神。如果只有他一个,她管他去死呢!可偏偏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婴儿,渣爹和她深度绑定,谢利这一入虎口,她也没好果子吃!

于是她张开嘴巴,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襁褓里的四肢胡乱扭动,又踢又打,希望能唤醒谢利的理智。

“呜哇——呜哇呜哇!”

谢利对埃弗莉的哭喊踢蹬无动于衷。他已经被邪恶力量彻底迷惑,往公寓迈进的步伐执着又坚定,过程中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胸前的埃弗莉。

反倒是那个出租车司机,看埃弗莉哭得撕心裂肺,凑了半张大脸过来,挤眉弄眼试图哄她:“哦,小宝宝,不哭不哭,马上到家了哦……”

可恶,真希望她停止大哭,就给她拽住谢利,别再加速他俩奔赴死亡的进度啦!

埃弗莉深恨自己年纪太小,连舌头都捋不直,心里再焦急,也只能发出“啊啊、啊啊”的智障声音。

短短一段路很快走到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寓大门,埃弗莉的心也坠入了谷底。

“好啦,我们到了……这公寓实在邪门,我比较害怕这些,就不继续送你了。老兄,祝你——嗯、还有你的小宝宝好运。”出租车司机在门口的位置站定脚步,同谢利告别。

谢利没有理会司机。

他像一头饿了好几天的野兽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食物,眼球凸起,牙关紧咬,脸颊带着狂热的红晕,双眼死盯着面前的大门,距离越近,脚下的速度越快,最后近乎是跑着闯进了阔别已久的五月花公寓。

像是撞破了某层看不到的屏障。进门的那刻,门外的喧闹、生机与阳光一起被隔绝,幽深的黑暗纱幔一样笼罩而下,将父女两人死死裹住。

“呼——!”

一并涌来的,还有直冲脑门的强烈臭气。

如果说外面那团烂肉的臭气是闷了三天的臭鱼,公寓里的气味就是无数条这样的臭鱼聚集在一起,腐化,发酵,压缩,提纯……不、不是臭鱼!这种满含死亡气息的气味,其实更像无数具人类尸体堆叠在一起,以亡者的怨念与不甘为引,孵化而出的,充满诅咒与亵渎的味道。

而现在,这种诅咒正随着呼吸,从两人的口鼻、耳道、眼睛……甚至每一处毛孔向内侵蚀。

阴冷的感觉爬上埃弗莉全身,她感到脖颈好似被一双看不到的巨手扼住,身体发冷,难以呼吸,有那么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就在窒息感越发强烈时,一阵滚烫的炽热忽然从埃弗莉胸口传来,驱散了包裹她周身的阴寒。埃弗莉感到身体一暖,僵冷的四肢顷刻恢复了灵活。她顾不得多想,立刻伸出小手,向自己胸口发烫的东西摸去——是那枚外祖父留下的十字架!

黄铜的十字架像刚放在火上炙烤过一样,通身内蕴着暗红的火光,仅仅只是摸了一下,埃弗莉手指尖立刻浮现硕大的水泡。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肯定也已经被烫出了伤疤,可埃弗莉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渣爹谢利仍处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大踏步朝公寓更里面走。黯淡的壁灯忽明忽灭,幽幽冷光照射下,他的脸色已经浮现死人般的青黑。

这里离大门口已经有些距离。等谢利一死,她一个走路都做不到的小婴儿,要怎么离开这个危险恐怖的环境?

想到这,强忍着指尖传来的剧痛,埃弗莉“啊啊”大叫着,高高举起十字架,一把将它按上了谢利的下巴颏。

——快给她清醒过来啊,没用的爹!!!

“滋,滋滋……”

触碰到谢利的那一刻,十字架上倏地腾起一股透明的火焰。无色的火顺着皮肤飞快扩散,火舌所过之处,皮肉烧灼的声音不绝于耳。恶臭的脓液像榨油一样,被火焰从男人毛孔汩汩蒸出,衬得他面容可怖,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沙沙”,火焰爬过口唇与鼻梁,继续往上蔓延。作为代价,埃弗莉发现手中十字架的体积正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就好像……就好像这股火焰使用的柴薪,是铸造十字架的黄铜一样!

当这圣洁的火焰一路往上,终于烧灼到谢利的眼部,“滋滋”声骤然变大,以男人的瞳孔为中心,向外腾起两团明亮的火。覆盖在男人眼底的阴霾发出尖啸般的嘶鸣,在烈焰的灼烧下,一丝一缕,不甘地消褪。

直到最后一点阴影消失,谢利浑身一颤,眼神清明,如梦初醒。

他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脸颊,口中发出了凄厉的痛呼:“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好在他还不算太蠢,嘴里喊着痛,脑子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公寓外狂奔。

在性命安危前,烫伤和骨折全部都可以忽略不计。强忍着肉/体上的疼痛,谢利一边没出息地大喊、哭嚎、尖叫,一边爆发出所有的潜力,朝着黑暗中唯一散发着微光的大门不断奔跑,奔跑,奔跑……直至最后,随着“啵”一声轻响,无形的隔膜被男人一头撞破,光明袭来,揣着胸前的埃弗莉,他踉跄着回到了喧嚣热闹的大街。

阳光重又笼罩身体的那刻,埃弗莉感到手中一空。

她如有所感,举起满是水泡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十字形的烫伤,与谢利下巴的痕迹一模一样,然而,手掌与疤痕之间,黄铜的老旧十字架已然不见影踪,只余下一捧淡金的飞灰簌簌飘落,被风带往遥远的远方。

那枚拯救了她性命的十字架烧完了。

“唔……唔呕!”

似乎是身体的忍耐到达了临界点,松懈下来后,一股腥臭的冷流直冲喉头,埃弗莉再也忍不住,嘴巴一张便伸着脖子,哇哇呕吐了起来。

落在胸口和地面的呕吐物是漆黑的,黏稠拉丝,带着恶臭,看起来像沥青,又有些像头发。埃弗莉很确定自己没有吃过这种玩意——她还是个小婴儿,吐出的按理说只会是奶水和胃部分泌物。

继她之后,渣爹也开始呕吐。他撑着路灯柱,嘴巴张开,“哗”一声便朝外呕出一大团黑液。糊在地上的秽物比埃弗莉更粘稠也更臭,光看那那汹涌而出四处喷溅的样子,与其说呕吐,更像一门大炮在喷射。

公寓外的死尸才刚运走,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尽。看到大门外父女俩一同呕吐的奇景,很快就有热心人围聚了过来。

“天呐,好臭,他们一定是食物中毒了!”

“这个人脸上还有烫伤!”

“嘿,救护车不是刚走吗,快把它喊回来……”

埃弗莉几乎把肚子里所有存货吐空了。呕吐过后,强烈的倦意袭来,在路人乱糟糟的呼喊声中,她双眼沉重,很快沉入了漆黑一片的乱梦。

……

再次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医院,万幸不再是新生儿室,而是在普通病房里。

可能是在五月花公寓沾染了脏东西的缘故,埃弗莉又发烧了。

她手背挂着点滴,指尖烫伤处敷着膏药,满脸潮红,呼吸粗重,小小一只缩在床上,看上去格外可怜。

在她病床的隔壁,躺着渣爹谢利。他比她更倒霉,公寓里的疾跑令才好的腿伤再度复发,为防止骨骼错位,医生不得不割开好不容易愈合的刀口,把钢钉重打了一遍。此外,因为被邪恶力量控制过身体,他刚到医院就上吐下泻,也发起了高烧。

父女俩满身病痛,一人一张病床,煎熬地在刚刚恢复重建的医院里休养着。

这期间,五月花公寓还在持续不断地死人,几乎每天,报纸上都能看到相关报道。

死的人太多,有关“公寓吃人”的传闻渐渐越传越广。眼看自己的房子就要变成远近闻名的凶宅,公寓的房东、一名薄有资产的商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经人介绍,雇佣了一个名为“威斯特”的驱魔人前来帮忙。此人曾破除过“德西亚娃娃屋”、“亡灵客栈”等著名灵异事件,业务能力极强——相对的,每一次驱魔的要价也相当高,没有足够的钱根本无法请动。曾有不少人因此喷他“守财奴”、“铁石心肠”,威斯特对此不置一词,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这位米国驱魔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坐在谢利病床前,口叼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双眸眯起,神情慵懒地听谢利讲述一周前在公寓的恐怖经历。

他听故事,埃弗莉看他。和充满传奇色彩的个人履历不同,现实中的威斯特年纪很轻,看起来才30出头,宽肩长腿,眉眼深邃,卷曲的黑色头发胡乱用几枚金属夹子夹在鬓边,浓眉之下,绿色的眼珠闪烁着神秘的光彩,搭配他唇边的胡茬,既落拓又性感,一整个游戏人间的放荡公子。

是很吸引叔控的那类长相。

“……所以说,那一天要不是有十字架项链帮忙,你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公寓里?”长长的故事讲完,埃弗莉听威斯特问。

“是的,没错……当时的状态真的很难形容。我的脑内好像住进了另一个存在,它蛊惑着我,让我忘记了害怕,只一心想留在公寓,在那里永远地住下去,为某个存在奉献一切……”时隔一周,再次回忆起那天的情形,谢利仍没能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唔……情况我基本了解了。谢利先生,你应该感谢你的岳父,听你的描述,要想有那样的威力,他给你的十字架至少得到过一名红衣主教的赐福,是非常珍惜的驱邪物品。”说罢,威斯特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米刀放在谢利床头,“这是约好的‘情报费’。”

“太谢谢了!如果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还请尽管问。”

“没什么需要问的了。”威斯特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已经勘破了此次事件的谜团……万事俱备,接下来,该我上场了。”

说完,他抓住领口,抖了抖身上布料挺括的长风衣。长长的下摆随他的动作在空中荡起利落的弧线,驱魔人低头,给自己扣上漆黑的礼帽,转过身,右手懒洋洋朝谢利一挥,随后便步履如风,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

很明显,这个驱魔人不是男主

年纪差太大了喂!

男主出场比较靠后,没什么存在感,言情戏不多应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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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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