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勒赫不喜欢他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话方式。
这让他感觉这个集市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身处的游戏评级是NC-17，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只有无下限的血腥、瑟情、脏话和死亡威胁，他难道还指望这里有什么正经的东西？阳光彩虹小白马吗？
想到这，他的心里坦然了一点。
他的承受能力本来就很强，在经历过两个刺激的晚上后，他感觉自己又升华了一步。
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
另外三人似乎已经休息过，现在也都围聚在桌边各自落座，各自拿过盘子和刀叉分走食物，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去睡一会儿，毕竟在紧张的环境中更需要张弛有度，好好放松一下精神，这样有利于避免在危机出现时发生各种不良身体应激反应。
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困，在吃了几片面包后，他反而更饿了。
还是那种抓心挠肝的饿，胃里的抽搐声传来，就好像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
他现在真的很想吃东西。
他看了看一餐桌的食物。
中世纪的餐饮非常粗陋，只有几框面包，配着肉汤做成的酱汁，陶瓷的罐子里装着一些南瓜煲汤，虽然不是那种完全嚼不动的黑面包，但和现代花样百出的软面包没法比。
不过好在赛勒赫不挑食，而且他现在生活的帝国也是个被各种快餐碳酸饮料荼毒的美食荒漠，所以桌子上那些食物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让他感觉到不适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
他可以举双手发誓，在吃掉那块面包前，他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变成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这些食物绝对有问题，打死他都不可能继续吃了。
然而，他抬眼观察另外三个人的反应，却发现他们都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桌上的东西，女伯爵甚至给他指了指一块烟熏肉：
“我们检查过这里的食物，”她说，“这些都是游戏中的补给，能回复一定的体力值和血量，而且没有负面效果，随便吃。”
赛勒赫把手搭在腹部，淡定地推开盘子：“谢谢，但是我想我已经够了。”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废了多大力气控制住腹部，才没有突兀地传出饥饿的声音。
另外三人本来就不和他一条心，自然没有人管他是不是吃饱了。
赛勒赫站起身，脑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
“哈喽，帅哥，能听到我说话吗，testing——testing。”
赛勒赫起身的动作一顿，唇角略微勾了勾。
他知道组织联系上他花不了多长时间，但这效率也太高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朝伯爵夫人笑了笑，转身走到餐厅的角落里，拖来几把椅子并列排在一起，形成一张简易的床，翻身躺了上去，脸面对着椅背自闭。
弹幕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并不是从游戏里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大脑里说话，回音不断从头骨内部撞击耳膜。
既然这个声音是从他的脑子里传出来的，自然不需要张嘴说话。
“卡珊？”赛勒赫在脑海里叫出声音主人的名字，“你这次找来的时间是不是花得太久了。”
卡珊·米哈伊娜，组织情报部门的教官，一个长得像无脑金发甜心的超级女强人，比赛勒赫还晚几年加入组织，是个不可多得的职业人才，在脑机交互领域很有成就。
如果他不是当叛/党成员，八成也能在科技创业园区之类的地方混个年薪百万以上的工作。
她不是组织唯一的情报人员，但确实是最厉害的几位之一，她能最先找来，赛勒赫并不觉得意外，但他依旧有些奇怪，这让他暂时忽略了胃里的饥饿感。
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她申请了带薪休假。就算组织要找他，也不需要为难一个休假中的员工。
除非组织里所有的情报人员都死绝了。
女孩得到了他的回应，声音听上去更加兴奋：
“畈谷集团采用了最尖端的脑机屏蔽系统，理论上我不可能绕过他们的防火墙联系上你，但幸好有个缺心眼的人在你的脑子里留了个梯子，设计者并不是职业的程序员，程序漏洞很多，我黑进了他们的控制中心，现在你的大脑完全由我掌控。”
赛勒赫扬起眉梢，这个说法让他有些意外，军方用来监视他的手段反而成了组织顺藤摸瓜黑入系统的漏洞，赛勒赫现在还得感谢他。
他知道柯特·怀斯是个医生，肯定不会编写程序。
但就算他不会，难道军方连个像样的软件工程师都找不来？
赛勒赫深吸一口气：“不论如何，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我记得你还在带薪调休，休假期间还记挂我的安危，我深表感动。”
“因为你是我的挚爱上司，没有你我有可能被那帮混蛋压薪水。”卡珊突然严肃说：“行了先别急着感动，我有几个很坏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检查了这个梯子的所有代码，发现一个很大的安全隐患。虽然程序很简陋，但只要终端出现运行故障，就会立刻启动自毁，这个过程会立刻破坏你的大脑结构，你可能会瘫痪，严重情况会立刻死亡。”
赛勒赫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情况会出现运行故障？”
卡珊：“终端，哦，也就是你，如果你做出违背开发者意愿的行动，就会被判定为运行故障。”
“你能解除吗？”
“不能。这是底层代码，只要一碰就会立刻被发现。”
卡珊似乎在吃薯片之类的东西，“咔嚓咔嚓”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响：
“要我说，这个程序的开发者很不专业，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他就是奔着要你的命来的，你进游戏之前得罪了什么人吗？”
赛勒赫很平静：“很正常，经常的，不得罪人才不正常。你应该不止有这一个坏消息吧，我不在的这几天，组织里的情况怎么样？”
“更糟糕。”卡珊实事求是地说，“高层对你的态度有很大的分歧，说实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彻底打算放弃你了。他们认为你这次的失手纯粹是个人原因，组织不应该对行动的后果负责。而且你被关押的监狱安全等级很高，营救你会付出很高的代价。”
赛勒赫猜到过这个可能性，所以听到她说，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组织不是慈善机构，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现在看来，赛勒赫的身份处于暴露的边缘，他们无法确定军方掌握了多少组织内部的信息，贸然截狱可能正中敌人下怀。
至少在军方彻底放下警惕之前，他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监狱里装乖宝宝。
赛勒赫耸耸肩：“没错，还有可能再多送我几口黑锅，榨干我最后一丝剩余利用价值。”
他这话说得有点幽怨，毕竟赛勒赫是个任劳任怨在组织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员工，只可惜在员工福利这块一直没跟上，导致他现在像是个打黑工的。
卡珊忍不住安慰他：“别想得那么悲观，你服刑的这个州没有死刑，你顶多被判个一二百年，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赛勒赫扯了扯嘴角：“谢谢，你要是真觉得好，我很乐意你来陪我。”
那头的声音“嘿嘿”哂笑两声：“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脑中的这个梯子可以把你看到的所有影像投影出来，你在游戏中的所有行动都在某人的监控之下，我只有在他下线的时间才能短暂地和你沟通。”
赛勒赫有点无语。
好变态啊。
所以这两天医生说不定一直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视/奸着他的一切？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红色系统的存在？
如果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这两天的行为理解成一个重口味的性变态？
这样倒是可以掩饰他的所有反常行为。
“你每天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交流？每次有多长时间？”
“据我观察，监视你的人每隔两个小时上线一次，这家伙作息不错，睡觉的时候不在，就比如现在。我会随时联系你，你注意听我指示，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举动。”
赛勒赫想了想，这样也不错，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他装作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重新面对着餐桌的方向：
“你看到桌旁的那个女人了吗？”
按照卡珊刚才所说，利用梯子可以与他共享视野，他可以拜托她帮忙：
“她是一个背叛了死刑的神经科的医生，我想知道和她有关的案件，有关她的资料，越多越好。”
卡珊：“你对她很好奇？”
“这场游戏的每一局的玩家都是随即分配，但四名玩家中的两人都完全听命于她，只有两种可能，一，她的人脉非常广，全帝国有百分之五十的死刑犯和她有关；
“二，她用了什么手段和监狱或者节目组进行了私下交易。无论是哪一种，她的身份都不简单。”
卡珊点头：“行吧，收集情报一直都是我的强项，等我查到再联系你，你自己小心。”
说完，她立刻切断了通讯，赛勒赫原本还想和她聊聊组织里内鬼的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她还在休假，下次再说也不迟。
赛勒赫完全闭上眼睛，然而腹部的饥饿感越来越压不住，甚至已经从饿变成了疼痛。
太不对劲了。
他再次把手搭上腹部，忽然感觉到腹肌处有一块奇怪的凸起，像有生命般蠕动。
他突然想起之前玫瑰花头往他喉咙里塞的东西。
之前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这章回忆一下主线，下章继续啃啃啃人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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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格外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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