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繁看着意味不明的林不凡也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
他缓缓走向厕所最里面紧闭着的杂物间，那门被三位数的数字锁锁着，他将三个数字滚轮滑动到618，打开了门。
杂物间最靠近外墙，镶嵌着一扇狭长的窗户，月光斑驳地洒落在墙角处被遗忘的扫帚与拖把上，阴影在墙壁上缓缓游走，和窗外的树影交织、舞动。
林不凡看到了地上的碎纸屑，瞥了一眼自己刚刚洗干净的手。
嗯，不是很想再洗一遍呢…
他拉了拉步繁的衣角，指着地上说道：“这次你来。”
步繁看了眼他圆润、还透着点粉的指尖，撇了撇嘴，蹲下身捡起了那些零散的纸张。
他们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整合成了一张盲文数字对照表。
林不凡把带着的盲文填图卡和对照表比了下，说道：“按箱子排列的顺序，要么从左到右是4399，要么就9934。”
又是数字密码，但一楼和二楼已经被他们探索完了，没有别的需要用到密码的房间了。
他们异口同声道：“我们上楼。”
踏上三楼，一眼就能看到门楣上挂着牌匾的校长室，门被锁着。
步繁凑过去看了眼，是和厕所那边一样款式老旧的数字锁，回头道：“还是滚轮锁，我喜欢4399这个数，我先试试。”
密码是正确的，门开了，两人一惊。
校长室里有光！
不是白炽灯那种明亮的光，是更柔和的光晕，从房间的角落悄然溢出。
两人查看了一番，发现校长室里有备用光源，隐藏在墙壁的缝隙或是装饰画的后面，还是声控感应灯。
室内，一面鲜红的旗帜悬挂在墙壁上，八个金色大字“春雨润物，明德育才”熠熠生辉。房间的一侧，还有个巨大的展示柜，里面陈列着一排排奖状和奖杯。
想到张校长的种种行径，步繁看着这些所谓的荣耀，不禁轻嗤一声，说道：“笑死我了，他是不是觉得这些东西和超市积分卡一样，攒够就能换人品？”
林不凡面带嫌恶，回道：“呵，别这么说，多好的挡箭牌啊，畜生不如的东西都能装成道德模范呢。”
“真恶心。” 步繁嘲讽了一句，转身走向办公桌。林不凡紧随其后，两人在办公桌前并肩站立，开始翻找线索。
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语构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忽然，林不凡的手停在了一张便签上，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串数字和名字。他轻轻吹了吹便签上的灰尘，问道：
“是一些离职老师的联系电话，保安室有电话，要不要打过去问问？”
步繁没有异议，两人走之前再次检查了一下校长室，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下楼的途中，王鳞再次出现，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向他们追来，两人在楼道里和他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
保安室，林不凡险之又险地避开王鳞伸过来的手将门重重关上。
步繁走到了座机前，从口袋中拿出便签条，上面记录着四位离职老师的联系电话。
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个电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第三个电话，提示服务区外。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老师的电话，那个人，是张三。
终于，当拨打到张三的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张校长，那个您让我配的办公室档案柜钥匙我没带走哈，我放我宿舍衣柜里了，您记得拿。”
“嘟——”
张三说完就挂了，根本没给步繁追问的机会，他咂舌，对林不凡道：“我们得回宿舍拿钥匙，说是放在衣柜里了。”
林不凡有些愣神：“宿舍衣柜？不是检查过…哦，异次元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能再次上楼往宿舍赶去。
回到宿舍，林不凡随便挑了个柜子打开，正找着呢就感觉步繁的胳膊肘碰了下自己，他不动了，顺着步繁的眼神看向窗外。
李沐碗从宿舍的窗口里面探出了头，她安静地趴在书桌上，脸上没有波澜，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像个精致的娃娃。
半晌，她慢吞吞地缩回头，消失在窗后，仿佛只是为了来看看他们。
林不凡和步繁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解，但此刻没有时间去深究。他们在另一个柜子内侧的挂钩上找到了钥匙。
两人上了楼朝校长室走去。门缓缓推开，一股阴冷的风从背后袭来，展示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有人在不断推动。
步繁感觉到了林不凡的犹豫，轻轻推开了他，用口型示意：“没事，我就看看。”
他走上前，伸手碰了碰展示架的边缘，手指刚一接触到架子，摇晃就停止了。
林不凡也走了过去，绕着展示架转了半圈，语气古怪道：“这展示架怎么突然变成暗门了啊？” 说着用力一推。
展示柜缓缓移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入口。一股陈旧的空气从密室中涌出，带着腐朽的霉味。
密室的墙上，挂着一些情趣衣物和女性的贴身衣物，整面墙都贴着恶俗的海报。
林不凡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过，定格在了最里面的床上。床头放着根锣槌，这让他想起来了保安室门口挂着的铜锣。
他拿着锣槌走到了步繁身边，接过了他从档案柜里找到的信封，将信纸拿出来展开：
张校长，这是小道在典籍里摘抄下来的，封印冤魂的办法和解封办法。
……
保安室门前，林不凡紧握锣槌，对准铜锣的中心，用力敲下。
第一次敲击，铜锣没有响；
第二次敲击，还是没有响。
他看着纹丝不动的铜锣，再低头看了眼锣槌前头的包着的红绸，犹豫问道：“步繁，你说我是不是得把这层布拿下来再敲？”
步繁也拿不准，迟疑道：“要不你再敲一次，还是没反应再拿下来。”
他点头，再次举起锣槌，重重地敲了下去。
第三次敲击，铜锣响了！
整个学校开始震动，四周景象变得迷离，墙壁仿佛被一层轻纱覆盖，两人头晕目眩。
眼前再次清晰时，林不凡看到了晨雾缭绕的竹林，晴空万里，景色宁静。
看着很正常，但是天空是白色的，低头一看他影子也没了。
林不凡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根本分不清方位，这些迷雾又如活物一般，不断变换形状，很容易走着走着就回不来了。
微风吹过，步繁突然牵住了他的手，眼帘轻垂，说道：“你跟着我，别迷路了。”
林不凡刚想问你哪儿来的自信，突然意识到这风都是从一个未知的角落吹来，闭麦了。
两人避开了那些看似无害的竹枝，顺着风的源头在迷雾中穿行。
渐渐地，迷雾变得稀薄，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空旷之地映入眼帘。
空地中央，一座古朴的石台矗立着，其上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林不凡的目光在铜锣上徘徊，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步繁主动接过了他手中的锣槌，走到石台前，这铜锣叫镇魂鸣音锣，一共有八个，被分散在了彼界里。
彼界，顾名思义，是彼岸那一方的世界，是万物灵识的归宿。如果有人用外力强行扰乱彼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界限，彼界就会开始涉入现实，进而产生投影。
林不凡之前想的还真没错，那些被他吐槽说像是从“异次元”掉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们就是彼界的投影。
张校长布下了锁魂阵将李沐碗与王鳞的灵魂封印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个阵法，校园中现实世界和彼界的界限变得模糊了。
而这阵法的运行主要靠两个东西——法器镇魂鸣音锣和阵眼的镇邪符。
保安室悬挂的铜锣是实体，也是开启彼界的引子，而真正的镇魂鸣音锣之一，就在两人面前。
“咚—咚—咚——！”
三声悠扬的锣音响彻空地。
两人只有找到所有镇魂鸣音锣，用锣槌再次敲打三次，才能破坏阵法，初步解开封印。
随着锣声回荡，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石台、铜锣、甚至整个竹林都开始扭曲，如同水波荡漾。
不，那就是水波！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激起层层细腻的泡沫又缓缓退去，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
步繁打了个喷嚏，有点冷，团吧团吧将自己塞进了林不凡怀里。
林不凡抱住他，转身将自己的后背对着呼啸的夜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怪叫道：“没开玩笑吧？不会真的在海里吧？”
步繁凝视着似乎在视野中悄然缩减的海滩，拍了拍林不凡示意他转头看看。
他们原本立足之处，是一个近似正方形的小岛，四周环绕着沙滩。但现在，大海开始涨潮，潮水汹涌而至，吞噬着不远处的陆地。
海浪一波接一波，逐渐靠近他们脚下的这块地方，逼迫着他们下海。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海里能呼吸啊？” 步繁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问道。
林不凡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回答他：“它最好是，我完全不想再来一次溺水窒息。”
白色的浪花卷上礁石，空气是咸的，是潮湿的，是黏糊的。
林不凡伸手撩开了步繁被风吹散的碎发，将人从怀里拉出，指尖嵌入了指缝间，十指相扣。
两人一步一步，向着大海走去。
海水轻轻拂过他们的脚踝，没过了小腿、大腿，缠绕着腰部慢慢攀升，淹没了胸膛，随后温柔地包裹住了身体，先是手臂，然后是肩膀。
最后，是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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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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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怀特殊教育学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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