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给林时鸣打下手做记录,林时鸣询问了好几户人家,没什么头绪。
第一家是范氏小姐范沁,范氏世代从商,富可敌国,家中珍宝无数,范小姐出生后更是被看作福星,生意兴旺,范家店铺日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摩肩接踵,故此,范小姐是范府上下最宝贝的女儿。范小姐是大概是最早发现的失踪的人,失踪时间在一个月前。
那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并无异色,然而这夜范家却进了贼,原以为冲着家财万贯而来,不想,那人放倒范小姐门前守卫,将小姐掳了去。范夫人伤心过度,当场昏死过去。
第二家是崔氏小姐崔兰,崔氏是世家大族,崔家小姐更可谓京城第一温润如玉大小姐,其名声无人能出其右,原本婚事都定下了,不想却闹了那事。
不例外,同样是一个没有预兆的夜晚,崔小姐便不知去向。
第三家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女儿名叫花翩行,家住城郊桃林,父亲是一位船夫,母亲则在一家裁缝店打下手。
第四家是城疆,也就是城外的将军府的庶出小姐于画,这位小姐平日在将军府里默默然,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出事时只有身旁婢女和亲生母亲担忧。
……
林时鸣理了理卷宗,有些抓狂。
这太没规律了,除了那些女子都刚好十六岁,毫无别的特点。上到世家小姐,下到普通百姓,城南到城北,城内到城外,各种各样都有。
这偌大的京城,从何查起呢?
最主要也是目击的人没有提供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然而失踪的人又那样多。
林时鸣在地图上圈圈画画,“江兄,你又走访了几户?”
“五户,但我没发现什么端倪,很抱歉。”江清将卷宗递上来。
林时鸣摆摆手,“辛苦你了。”
“原本没指望很早破案,但也不曾想如此难。”连许雪觅一连几天也毫无线索,也难怪。
江清叹了口气,“别太忧心了,承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真凶,还京城一个安宁的。”他拍了拍林时鸣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会丧失信心的,”林时鸣笑了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原本天下之事,十之**,都是一人抉择。但她觉得不公,凭什么?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的,凭什么由他一句话就可以杀掉那么多人?她可以信天,可以说天命,也可以将性命托付于值得信任之人,但她无法忍受,有人不拿别人的命当作命。
随随便便就伤害无辜的人,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王法。
“江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的大渠,就像一棵表面蓬勃高大,内里却早已被白蚁啃噬得空空如也的树,你当如何?”她抬眼,望向他。
“真是的,突然说这些,虽然大渠是不可能啦……不过我假设会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这些空虚补上,不管用多久。”原本这话题来的就莫名,但江清还是认真在对答。
林时鸣眼中暗火忽明忽动,思绪跳跃。
“林时……林承之!”
林时鸣回过神来,几乎是那一瞬间,她便认出来人的声音。
连忙站起身走出门去迎她。
那人踏雪而来,衣发若寒,发髻染雪,眼灿若桃花,白色狐裘无暇如月,手捧着那本《下雪》。
“二小姐,你怎么会来?”
“怎么?我不能来?”干瞪她一眼。
“不,当然不是,……只是,查案之事繁琐,恐怕没时间照顾你。”
“我在一旁就是了,不打扰你,你们专心看卷宗就好,我只是家中呆的无聊。”才不是想她了,担心她才来的。
林时鸣是没办法说什么的,只是一同进去,给她多铺了几个软垫在旁边,然后自己坐下看卷宗了。
一连看了一个下午,两人埋头苦读,秦惊春时而看看两人,时而读《下雪》,时而趁他们不经意间为她们添茶,两人手上的笔不停在地图上圈圈画画作标注。
秦惊春眼看那地图上满满的都是标注,感叹,“从没细数过,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是,那边卷宗你一看便知。”堆积如山。
“……”
“有什么发现?”
“除了女子都是十六岁的未出阁少女,其他一无所获。”林时鸣放下最后一本卷宗,说道。
“相同点太少,作案动机不明,固定时间不明,地点不明。这很难缩减范围。”林时鸣扶额头痛道。
“是的,倘若再次犯案,我们很难抓到,并且这事闹得人心惶惶,朝廷命我们尽快解决。”江清补充道。
林时鸣当时想,还好皇帝没有逼她立军令状,不然她的处境就更加艰难。
秦惊春拿起地图看了看,“既然暂时找不到大的共同点了,那为什么不缩小一下范围,可以找局部的共同点,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林时鸣歪头想了想,笑了一下,“不无道理。”
便和江清细细的盘起这些人的身份来历来。
秦惊春拿起地图细细研究。“其实你们看,虽然各地都有分布,但是缩小范围就可以发现,她们各有聚集的地方。依照方位,中心来算,城偏西洛神庙,城南云中街,城西商会,城北莲花池,城郊一户桃林。”
她指着那些地方说道,“我觉得一些零散人家暂时不用算进去,很可能是用来迷惑我们的,看地图所画便知,我们还是重点关注这些地方。”
江清看着这地图,感到触目惊心,“这哪里是连环拐人杀人,分明是屠城啊。”
林时鸣心情复杂,瞟一眼便不再看那张地图,只道:“那范围便缩小到这几个地方。”
秦惊春默默收回手,“别担心,恶人有天道来罚,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林时鸣回想起那日惨死的母女,不禁嗤笑出声,“要是真有天道,便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秦惊春,天不还我道,只有我们自己能还她们公道了。”
秦惊春愣了一下,莞尔,“你说的对。”秦惊春从来没信过命,她那么说只是希望林时鸣好受点,别太过压力自己。
“这的确是一个方向,明天我们再细细走访一遍那些人家,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你要一起吗?”眼睛闪闪的看着她。
秦惊春心说,你那样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微微点了点头。
林时鸣轻轻的笑了笑,“有二小姐坐镇,不愁这案子破不了。”
秦惊春觉得这人就像只孔雀,总是开屏招摇过市,无时不刻蛊惑她,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是那么青涩害羞,活脱脱一位稚气少年,然而偏偏,她还就吃这套。
“二小姐?”那人见她出神,偏过头来看她。
秦惊春回神,“知道了。”
她当真是被蛊惑,否则怎么会和林时鸣有现在这种关系,感觉像是朋友,但亲密的……又更胜于。
次日,三人一同拜访范府。
范家夫人已经哭了一月有余,范家主也是整日郁郁寡欢。林时鸣万般不想叨扰,但范小姐是第一位失踪的人,肯定有许多线索。
毕竟第一次犯案诸多不熟,手法生疏大概更好找些。
范家也是很懂刑侦此类事情,一个月了,现场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人进去过,除了那时发现范小姐不见时的动静,还有前几日许将军来查探过,就没有人再进入过范小姐的闺房。
三人也没啰嗦,道几句寒暄就点明此行目的,并出示了凭证,范家主很爽快,便放她们去,还说希望她们能尽快破案,找到范小姐。
林时鸣进去一眼便注意的,是桌上未喝完的茶水,不过已经一月之久,这茶水,有些许酸臭了,茶壶是倒的,可能是无意间碰到,亦或许是挣扎的时候碰到。林时鸣拿起一点茶叶,闻了一下,挺普通的,就是正常的乌龙茶,没有毒,没有药,并无不妥。
再去看床铺,极为平整,大概率是没睡过的。
那这么说,那歹人居然还是在人没睡着时将人带走?这太狂妄了。
去梳妆台那边看,没什么发现,只是有些凌乱,上面还有几根白发,但是非常细微,林时鸣也是凑近仔细看了两三回才发现的。
“范家主,范小姐这么快就有白发了吗?”
范家主凑上前看,“并未听小女提及,不过可以问问她的侍女。”
“小花!”
一名婢女闻声匆匆上前行礼,“家主。”
“一月前服侍小姐梳头时,可有发现她掉白发?”
“若是过去一两天,奴婢还可以断定,但已过去一月,奴婢不太确定,但小姐的头发保养的很好,小姐又还年轻,印象中是没有白发的。一月前……有些记不清,大概率是没有的。”
“而且小姐素来爱干净,桌上若是有头发,她是不能忍的。所以每次梳完头,下人们都会仔细打扫一遍。但……奴婢也不敢保证那天究竟是打扫干净没有。”
“好,你下去吧。”
“这么说这很可能是歹人的。”
林时鸣将其中一根放到锦袋中作为线索,然后去寻别的物证。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个底朝天,搜了不下十遍,才又发现一块碎布,很小一片,藏在一个角落。
比没有强,今天她们算收获颇丰。
午夜,林时鸣还在研究那些线索,但这些东西未免太细枝末微,还是很难有所推断。
秦惊春建议她排查一下当天接触之人,不过一无所获,然后又差人去看看当天去过的地方,但天色已晚,明天才能出结果。
林时鸣捏了捏眉心。
“没关系,这些事急不得,毕竟许将军耗了些许时日也所获不多。”自我安慰道。
秦惊春叫她早些休息,不要太过劳累,而且她身体不好。
林时鸣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睁眼却看见秦惊春还在看卷宗。
秦惊春也发觉她的灼灼目光,“还没睡?”
“睡不着。”
秦惊春放下卷宗,缓步走到床边,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捞出来,一如既往的冷。
她用自己手的体温帮她暖着。
“我听说手脚冰冷的人在冬天格外难睡,现在看来说的不错。”
林时鸣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确在冬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安眠的故事。”
林时鸣忍着笑,“我是小孩子吗?”
“那你听是不听?”大小姐白了她一眼。
“听。”林时鸣立马不嘻嘻哈哈了。
“从前有一对好朋友,小落和小承,她们总是一起玩,但是小承的父母,对她并不好,小落的家庭却很幸福,……”
“小落也很想把幸福分给小承一点。”
屋子里灯火通明,暖意蔓延。
某人早已呼呼大睡,梦中呓语:“小落可真像……你。”
秦惊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我不想你总是生活在痛苦之中,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林时鸣,我的幸福,分你一点。”
关于小落,其实秦儿的小字叫昭落……没有必要提前说一下,但我怕唐突大家,所以提前公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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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少女失踪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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