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快到了年,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很忙,但是唯独不许林时鸣干活。平时她都是一起干的,因为她觉得跟大家一起做事很开心。
还不是因为某人身体那么差,都快年关了上次受的伤还没好。
林时鸣:也不能怪我啊。
天气太冷,加上因为林某人当时财力捉襟见肘,第二个月还要还大家的工资,于是所剩更是不可观。
所以没有太好的药,天气冷,伤口很容易冻伤,使她反反复复好不了,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林时鸣看其他人忙进忙出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就觉得好无聊。
林时鸣府里的人相处融洽,而且跟林时鸣也像朋友一样,所以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息。
有些人干着活还时不时打趣林时鸣,林时鸣就坐在门槛上笑着回应他们。
林时鸣拄着脑袋,看雪静静的飘下来,看远处大片大片的白云,慢慢的游过来。
她到了年关没有事务,无聊的很。
自从上次谈话以后再没见过秦惊春,因为没有理由,也因为宫中没有活动。
于是没有见面的由头。
原本说的秋季比武,因为边境战事频频无疾而终,皇帝又想办个冬季的,可是冰天雪地又实在不适合比试,尤其今年京城的雪很大,很厚。
最终又敲定了明年春天。
林时鸣原本是说秋季比武再升官,结果横生变故,不过幸好结局还是尽如人意的。
她在想,若是明年,春季比武,是否能见到秦惊春?
到时候就跟她讲,她的腿已经医好了吧。
其实她对秦惊春撒了谎的,只是少数,而且大多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目的,就是单纯不想让她担心。
她是有些不够坦率吗?所以秦惊春才会怪她?
好像也没问题。
她总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自卑,和那些缺点。可能她自认没有问题,但秦惊春或许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和她做到坦诚相待。
即使是那些不好的方面,她也会想知道吗?
林时鸣垂头丧气的低下头,“想要什么,……总也要告诉我吧?到底是要怎么样才算真?”她嘀咕着。
旁的扫地的小姑娘问阿蓉,“怎么每次见到时鸣大人没事情做都是这幅样子?”
阿蓉叹了口气,按着她的头,半晌没动,“心有思念之人,所以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那为什么不见呢?”
“人多有隔阂。”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去忙了。
世间人总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他们又不知道在成为眷属的路上到底有多难。
秦惊春在感情上尤其木讷,连阿月都能猜测到的感情,偏偏她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时鸣在过年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置办年货。
街市上热闹十分,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这个……会好吃吗?”林时鸣疑惑道。
她手上正拿着一包蜜饯。
“不知道,这是甜食一类的,我倒是没有吃过。”阿蓉回应道,手上也没停,继续挑着干货。
好像,秦惊春很爱吃这个。
在为数不多的相处日子之中,林时鸣有偷偷注意过大小姐的一些癖好,比如讨厌香菜,花生,喜欢吃甜食。
就比如只给她做过一次的桂花酿糕,她很是喜欢,林时鸣在与她分开的这些天,总是时常懊悔,没有多做几次给她吃。
最终拿了一包。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左右也是见不到她的。
年夜饭。一大桌子菜,几个没有家人或者不能回去的下人,阿蓉还有林时鸣一起吃,尽管大家都很开心,但林时鸣却感到食之无味。
假如现在还在秦惊春的私宅,说不定还能和秦惊春一起吃上这么一顿。
不对……秦惊春也有自己的家人,恐怕没空陪她。
左右都是些臆想,反正真实的情况是现在这样,不仅秦惊春要与她断交,而且还真的就是打算再不往来的那种。
吃完晚饭时间还很早,林时鸣让其他人在院子里面放鞭炮,自己想一个人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大雪天,一个人散步,阿蓉不太放心,但林时鸣这个人向来倔的很,偷偷跟过去到时候被她发现了还真的很难解释。
于是还是没有跟上脚步,放任她远去。
林时鸣在雪地里面一步一步的走着,雪到了年关还是没有变小的迹象,今年的冬天倒是有些漫长的过分了。
她呼出一口热气飘散在空中,怀里抱了一坛温酒,是她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带出来的。虽然说她的伤没有好实在不适合喝酒,可是在这种天气下,又在这么无奈的情绪中,如若不灌醉自己,她恐怕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来麻痹自己了。
她拿起酒坛子狠狠的喝了一口,烈酒入喉的滋味差点把她呛到。
其实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秦惊春的私宅。
她知道,秦惊春这时候肯定在陪家人,不会过来,宅中的下人应当也早就放了年假,回去过年了,这时候宅子里面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可她又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进去。可是秦惊春又不在,进去了,又有什么用?
最终因为猛灌的那几口酒感到头晕目眩,没能再集中注意力的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晕的瘫在了门口,像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能动,使不上力气起来。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冻死就冻死吧。
可是死在她家门口前有点晦气,要不还是挪远一点好了。
她又想,既然没人在,那她就进去吧,进去把红豆手链拿出来,省得以后没机会了。
其实她知道大概率秦惊春没有留她的东西,她只是想再进去看一眼而已。
就一眼,看了就死心。
自我劝说着,但她知道她是真的很想进去。
她用手撑着墙起身,等着身子回暖,轻轻一跃,翻了上去。
她默然的走过院子,走近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她其实心中有点忐忑,但是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心脏砰砰直跳,比雪声还要大。
没有动。
什么都没变。
秦惊春不仅没有丢掉那些她曾用过,或者落在这里的东西,位置居然也毫无变动,甚至这地方一尘不染,像是刚打扫过。
林时鸣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太快了,好像要爆炸一样。
“秦惊春……”
你是不是没有忘掉我?也没有真正的讨厌过我?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安安静静的雪从屋檐上慢慢落下来,一点一滴,心里面好像有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疯狂卷动着内心的强烈的感情。
她慢慢的蹲下来,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其实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真的很不了解秦惊春。
大小姐总是不给一点线索让她有迹可循,如果她今天没有进来,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人的思念更深露重。
她走出门,看见一轮新月高挂天空。
此时此刻,在不同的地点,有人也正在对皎洁的明月相顾无言。
只有思念之人才会如此伤怀。到了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与雪一般无异颜色的月亮,在茫茫的雪天里泛着白光,不断想起另外一个人,心思也随着月亮走了。
一轮明月,思念之人遥遥相望。
没有人知道有谁在和她看同一个月亮,可是看月亮时的心境,却只有自己感受得到。
眼尾好像因为冻得有点发红,有点干还有点酸涩,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却不是在这大雪夜里冻得发麻还醉的厉害,而是她现在就想见到秦惊春。
想念的要发狂。
“好想你。”雪无法掩盖思念的声音。
次日,大小姐一个人回到私宅,谁也没带。
她是要到林时鸣原来的房间坐坐的,可是刚进门就觉得不对。
这房间的陈设她一天看不下五遍,凳子的位置明显有偏移。
是谁进来过?胆子也太大了。
她也是不知道抽什么风了,就去别的房间翻翻找找,狠了心要把人翻出来。
虽然也许人早就离开,但是她就是有点神经质了。
她到厨房,却发现桌上摆好了桂花酿糕,早就不热了。
昨晚?
林时鸣……来了?
她急忙冲出门去,忽然发现墙边的雪掉了一些,露出一个人小半张脸,正安安静静的阖着眼。
她走近,现下一惊,赶紧把雪拍开。
“林时鸣,你不要命了!”
那人在雪里躺了半夜,身子都冻僵了,眼尾也温热,红的不正常。嘴唇干涩,脸颊冻的病态的红。
她伸出冰冷的手,落在她的斗篷上,笑了一下,“还好来了。”
她没用手碰她的脸,因为怕大小姐被她冷到。
秦惊春却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把身上斗篷脱下来给她披上,想搀扶她起来,那个人却冻僵了,只能原地先暖和一阵舒展身体。
她养了好些时日的林时鸣,没想到才一两个月不见,竟然不如当初。
之前好歹脸上还有些润色,现在不仅一下子跟从林家出来没区别的瘦骨嶙峋,手还比死人冰。
“对了,桂花酿糕,你看到了吗?”她虚弱的笑了笑。
“凉了。”
“我重新给你做吧。”
“……不要。”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秦惊春神情复杂。
“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顿了一下。
她眼眸晦暗深邃,“舍不得你,所以回来了。”
眼睛不争气,一滴晶莹的泪落在手背。
她病了,见不到秦惊春就感觉好难过,好痛苦。
秦惊春喃喃道,“绝对是疯了。”
大冷天,在这里坐一夜,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秦惊春,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极为艰难。
秦惊春别过头,把她架回房间,给她倒了杯热水。
“好了就走,别闹得我们都不好看。”
林时鸣抿着嘴,像一只受伤的大猫。
秦惊春想,她总是那么爱撒娇,哭也能哭到人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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