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的女儿女婿全都陷进去了?
姚释悚然,“你有证据?”
姚蕊知蹙了蹙眉,似乎是不太舒服,却还是笑着道,“这寨子可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他的钱是交给的谁,我会没有证据?”
姚蕊知深深叹息,即便被深深伤害,即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她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父亲能看到……
她确实聚了这么一群山匪,但是这也是她准备的一份大礼……可惜他看不到。
卢潜怅然,直至现在姚蕊知都没拿正眼瞧过他。无论是嘲讽还是愤怒,不管是他的逃跑还是背叛,全都浑不在意。
他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甚至觉得,就算告诉姚蕊知他跟马小春联手要害她的性命,她都不会在意。
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直窜上脑门,烧得他失去了理智,愤怒地道,“你以为我就没有你的证据了吗?”
就你有证据?
我跑不掉,你也别以为自己能摘干净!
卢潜这句可以算是默认的话,让姚释更感无力,原来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果真也牵涉其中,倒也真是可笑的般配。
姚蕊知难得给了卢潜一个眼神,笑意清浅,面颊薄红,意态悠然——确是个极其娇俏的美娇娘,若是没有这些破事,娶回家倒似也不错。
卢潜为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了寒战。
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若真娶回去,自己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倒是完全忘了,要不是他自己,事情何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姚蕊知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傻子,不急不怒,甚至带着点笑意,朱唇轻启道,“证明我是山匪吗?那你不用拿证据,我承认。”
卢潜猛然一震,这才想起,她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盗匪之首了,那他那些证据还能算个什么事?
“我不信,蕊知你这样的身体……那些可都是山匪啊,你怎么可能……”
姚夫人是最不能接受的一个,她家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粗鲁之人,更别说制住他们了。
姚蕊知以袍袖掩唇,轻咳了几声,面上嫣红更浓,唇色愈发娇艳欲滴。
可这是病态的,但是并没有人发现。
作为山匪首领,她是强大的。而往往越强大的人,人们越是容易忽略他们本身的脆弱,总觉得他们无所不能。
夏厘看出她的不对劲,想要上前,却被姚蕊知制止了。她放下袍袖,温和地对姚夫人道,“母亲,这些人你或许不认识,但父亲想必都熟……他们都是姚枝县的历年案犯。”
姚蕊知这话让姚释的心蓦地一沉,再看这些山匪,确实不少熟面孔。
既是如此,或许真的是姚蕊知的手笔。能搜集起来这么多案犯,必然跟衙门脱不了干系。
那次山寨夜谈之时,姚释心中就有些疑惑,这些人他虽不是全都认识,但是有多个是他过过自己手的犯人。虽说盗匪多是不法之徒,可这个比例也太高了些。
各中的蹊跷,姚释也说不好自己是没有想到还是没敢深想。
“犯人?”
姚夫人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每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怎么可能接触到犯人,“怎么会……”
那种粗鲁野蛮的人,跟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
夏厘知道姚蕊知定是查看了衙门里的案卷,再从中间挑出合适的人选。
这样她不但有了合用的人,更有拿捏他们的把柄,简直再完美不过。
从姚蕊知熟练地帮他调出水井藏尸案就可以看出,这种事她定是没少干的。
姚释严肃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案卷的?”
“那可就久了,大概是我把字认得差不多的时候吧。”
姚蕊知按了按太阳穴,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女戒》、《女训》、《列女传》什么的实在太无聊了,完全没有衙役大哥们聊的案子有趣。可是又没有人愿意跟我讲案子,他们甚至都不会当着我的面聊,我便只能偷偷地找案卷看了。”
姚夫人讶然,“那时候你怕只有六七岁吧?”
那么小的时候!自己对这个女儿的关注是不是真的太少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姚瑞元压过心下的一阵恶心,不服气地喊道,“你们看,她也一点都不乖,她比我还过分!”
你们不是总是说她好嘛,你看她还不如我呢。
姚瑞元这么多年来,终于吐出一口恶气,就连身体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姚蕊知若有其意地看了眼姚瑞元,又瞅瞅夏厘,在有些讽刺的笑意中,不停轮转着得意、无奈、愤怒、不甘等各种情绪,可最终归寂为怅然,“又或者……是不想知道。”
马小春并不想听他们掰扯,他现在就想抓紧时间回山,一刻都不想多呆——姚家明显开始内斗了啊,哪里还需要他的出手?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趁着这边闹得不可开交、趁着姚蕊知被绊住,抓紧时间回去把寨子抓到自己的手里才是真。
或许还可以再趁着衙门内乱来捞上一笔。
马小春实在是心急如焚,他给手下的人使眼色,准备逃跑。
现在押着他们的其实就两人——雨儿跟方常。但这俩人本身也不在一条线上,雨儿再怎么说也得大半站在他们这边,不可能下死手,说不定在方常出手的时候还得救他们一救。
马小春迫使自己沉住气,瞪大了眼睛找机会。
夏厘没有管这些人闪烁的小心思,注意力只是在那个雨儿身上。
他知道姚蕊知很早之前就接触过那些案卷,儿时她甚至把这些当成故事书想跟他分享。是他不感兴趣的态度,让这个计划胎死腹中。
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就突然想起来拿它作恶了呢?
不怪她的父母不信,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要说这中间没人引导绝不可能,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雨儿就十分可疑。
“雨儿。”
姚蕊知累了,想说的也基本都说完了,她不想再掰扯这些了。是时候管管她这帮子不听话的手下了,也给姚释一点审视内心的时间。
雨儿闻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终于轮到她了。
“雨儿,我是没跟你说清楚吗?”
对于雨儿出现在这里,跟意外相比姚蕊知更多的是失望。
雨儿,除了是她的护卫、助手外,更是监控她的人。
去年她被伤害后,有段时间很消沉。然后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蒙面人,本来应该害怕的她,却出奇地冷静,可能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吧。
那人跟她谈了一个合作,承诺帮她报仇。但报仇之后,她得帮助他们祸乱姚枝县。
她答应了。
看尽了人世凉薄后,在她看来这一方百姓并不值得她的守护。
因为她行动不便,很多计划实施有难度,然后雨儿就来了。
为了让雨儿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跟在她的身边,她便诱导父亲为她招募女护卫。否则以雨儿的身手,这点钱还不足以绊住人家。
之后,她们一起查了案件真相,一起制定了各种计划,一起抓了东山猛虎,一起建了瓦楞山匪寨。
肆意的人生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可是畅快归畅快,她也清晰地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完成那个蒙面人的计划。
而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他要祸乱姚枝县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这一点让她很不爽。
如果真按这个人的要求走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掌控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掌控中罢了,这样的努力和挣扎似乎并没有意义。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有自己的计划,所谓合作,不过是把蒙面人的计划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毕竟她久居深闺,她需要信息来源,她需要武力支持,她也需要资金运作。
这些都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如今她要做的都做完了,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明日是她的婚期,雨儿想让她逃婚,去做山大王,最次也是远走他乡。
被她拒绝了,因为明日才是她计划的最后一步,她若走了,岂不是要半途而废?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告诉雨儿的。她只是明确告诉雨儿,她不想当山大王,也不想远走他乡。她相信她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雨儿还是来了。
她是将雨儿当做朋友的,但是她今天来了,那便不是了。
“小姐,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嫁过去就是个死,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雨儿情真意切地劝说。
她们对卢潜做过什么,卢潜不会忘记,姚蕊知嫁过去,哪里还有活路?
姚蕊知却是摇摇头,“不想让我死,有很多种方法,你带着他们来干什么?”
看着雨儿带下山的这群山匪,她问,“你是觉得他们能打下姚枝县,还是能逼我回山?”
她把雨儿批的一无是处后,又道,“事情闹开了,你觉得他们还回得去?”
“天真!”
姚蕊知毫不容情地道,“你是不知道礼哥哥是干什么的,还是看不出来那方常的本事?你们全加一起,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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