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呢?”
夏厘想认真地看一眼那个人,说实话他根本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但鉴于把他把自己整得这么惨,不认识一下多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伤?
驰道却是不答,反而追问道,“先回答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底下是可怕,可也没到能把你吓疯的地步吧?”
夏厘当即白他一眼,“谁吓疯了?”
驰道这话他可不爱听,他就是陷入幻觉罢了,脑子还是能正常思考的,才没有疯。
驰道在心里默默吐槽:人都不认识了,你没疯?
但也没有必要跟个“疯子”计较,而且看夏厘这气色,一生气脸都白了,随时都能背过气去的样子。
还是算了吧,万一一个不顺心真疯一个怎么办?
驰道遏制住自己想要回怼的天性,将温在碳炉里的药倒了一碗出来,递给夏厘,“先吃药吧。”
“我觉得吃药之前应该先吃饭,不然伤胃。”
夏厘提议道,毕竟他是饿醒的啊,五脏庙对药汁可不感兴趣,而他现在的脑子受五脏庙支配。
“要不然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驰道将药碗放下,却并没有给他传饭的意思,“那人可说他一分一毫都没有伤到你,你这一身伤全都是自己弄的。怎么,有自虐的喜好?”
“他说你就信?”
夏厘看傻子似的看他,“我要说不是呢?”
驰道点点头,也不争辩,毕竟现场没有第三个人在,辨不出来真假,“还有,你那气血攻心是怎么回事?也就是我,换个人都压不下去。”
说这句话时驰道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压下去的也不是他。
但是人家有免费得来的三十年功力,自己可都是实踏踏实实自己练的。没法比不说,也羡慕不来。
但这是个秘密不能说,所以这个功劳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受着了。
夏厘默默地端起药碗:唉,水饱也是饱,总比没有的好。
“老毛病了,你跟着夏扶风这么多年,不知道吗?”
夏厘可不信他真的不知道,倒是难道给了驰道一个欣赏的眼神,道,“功力不错啊。”
要知道他小时候发病,就连夏扶风给他压都得虚脱三天,这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完了。
光顾着妒嫉人家白来的功力了,现在想来那位出来时脸色确实有点发白。但这也不能怪他啊,一张面具遮掉大半张脸叫他怎么看脸色?
驰道心里还给自己找补了一把,然后厚着脸皮再次往武林高手的名头下挪了挪,问夏厘,“我知道,但是怎么突然就发病了呢?”
“大概是被你气的吧,叫你下去非不听,记得下回听话点啊。”
夏厘怼完驰道,又问,“还审出些什么?”
他可不认为,驰道就问出他是自残这一点。
驰道故弄玄虚道,“你猜猜看。”
“无聊。”
夏厘白他一眼,“你不行我来,帮我把如烟叫来。”
驰道问,“叫她做什么?”
“认人啊。”
夏厘终于喝完了那苦涩的药,猜测道,“黎家人吧,如烟都认识。”
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还供着黎家长辈的画像,除了黎家子孙不作他想。
虽然当时他不太清醒,那冰窖昏暗也没能看清,但就凭那个味道也能猜个**不离十,“了无踪迹的黎家人,都在里面了吧?”
虽说是失踪,可是这么久了,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遇害了。那可不是一两个人,整整一大家子啊,在郡城之中一夜蒸发?
除了死,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可就这么名目张胆地堆在冰窖里,是不是也有点草率了?
“不清楚,没数。”
记得那个冰窖相当大,还有不少冰块。黎家出事那会儿还在冬天,估计冰刚储存进来还没开始用呢。
地上一层层地码放着尸体。不是平铺,是码放,至少叠了一人半高。由于气温低,尸体只是轻微腐烂,还比较容易分辨。
驰道估摸了一下,“大概百八十号吧。”
如烟正在招呼重要的客人,是关于花魁赛的,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驰道便将自己审出来的消息,共享了一下。
夏厘猜的不错,那人唤作“黎宵”,黎府的正牌小少爷。说是当时不在家,逃过了一劫。
说起来,这小少爷嘴还挺硬,驰道在他腿上扎了一刀,都没有开口。
回想昨夜的审问:一刀下去,鬼影还是死咬着不松口。
驰道点点头,“行,有种。”
他自然也猜到对方是黎家的人,知道找熟人辨认最是方便,但他对蝴蝶庄的人还是有所顾忌,在事情没有头绪之前没敢直接找如烟过来。
不过用来吓唬人,也不需要真找一个认识的。
“不说是吧。”
驰道抬头看了看天,晨曦微露,天要亮了。
既然是黎家的人,海平城里总有认识的,他道,“天亮了啊……咱们去游个街吧,我就不信你家门前一条街都没有认识你的,走!”
在驰道拽着他出门时,鬼影闷声道,“黎宵。”
“?”
这么灵?看来真是鬼啊,见不得光的吗?
仔细看来,这个鬼影岁数并不大,也就是个半大孩子。但口风紧得很,驰道并未探得太多有用的信息。
这孩子看谁都很谨慎,跟个受伤的兔子似的。
看在人家死了全家的份上,驰道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也没往死里逼问,决定先放一放,裹个伤好好休息一下,这孩子的伤看起来可比夏厘惨多了。
面对驰道伸过来的手,黎宵明显往后退缩了一下。
“躲什么。”
驰道不耐烦,但对上黎宵那警惕的眼神,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给你裹伤呢,我不是坏人。”
黎宵,“……”
他默默地看着自己大腿上那个正在流血的伤口:你这话好像没有多少说服力。
驰道性子可不太好,对夏厘由于碍着身份的原因他没办法,别人可不惯着。
人家不给面子,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随手将药包扔给他道,“那你自己来吧。”
“之前是误会,我们是武盟的,我叫驰道,就是冲着这案子来的。”
驰道觉得不能把唯一的线索给得罪狠了,还是决定解释一下的好,“你家也是武盟成员,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这孩子的岁数不是很小,武功也还不错,应该是黎家重点培养的苗子,按理说不会不知道武盟。
就不知道他对武盟的印象怎么样,毕竟黎家在武盟中其实挺边缘的。
驰道离开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别想着跑,你出不了这院子。”
驰道走后,黎宵对着还在晃动的门,愣神良久。
最终觉得对方没有毒死自己的必要,毕竟这人要杀他也就在抬手之间,何苦用毒这么麻烦?
他轻轻沾了点药膏抹在手背最小的伤口上,清凉之感随之传来。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开始涂抹其他的伤口。
等他笨拙地将所有伤口都包裹好,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房间里还是昏暗的,因为拉着帘子。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住过有窗帘的房间,多久没有睡过床了。
以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床铺,此时对他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陷在柔软的被窝里,有一刻觉得就这样睡死过去该有多好。
他们好像不是坏人,黎宵想。
就算是坏人也罢,他现在只想睡会儿床,真正的床……
黎宵将胳膊换了个位置,伤口的包扎有点硌人,因为他打的那个结过于自由奔放。
他实在不会包扎,所谓的包扎技术都是近几个月自己摸索出来的。而他包扎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包严实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他以前当小少爷的日子,小莲姐姐的手艺那是真的好。
可冰窖中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失去了生机……
想到这里,黎宵突然惊醒:不行,现在还不能放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冤死于地下!
抓自己的这两个人说是武盟的,虽不知真假,但确实与他之前接触的人不太一样,或许可以借力?
但是,武盟真的会帮自己吗?
他以前确实没怎么听说过武盟,但是年初那会儿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不苟言笑的叔叔和一个英气飒爽的姐姐。
据说那叔叔就是武盟盟主。
不过家人并没有为他引荐,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相对于盟主,他倒是对那个跟着盟主的姐姐更感兴趣。主要是那姐姐的武器看起来特别有意思,他本计划着跟那姐姐攀攀交情、涨涨见识,结果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实施呢,人家就走了。
好像是谈得不愉快,吵了一架,然后当天就走了。
所以武盟还会帮他吗?
不过诸多忧虑在睡着后就不复存在了,被驰道提溜过来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黎小少爷!”
如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睡眼惺忪、跟猫似的被提溜着后勃颈的少年。
黎家的少爷很多,毕竟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但能被称为“黎小少爷”的只有一个——黎宵。
其实他并不是黎家这一代中岁数最小的孩子,甚至认真算来都不算黎家的正经少爷——他是黎老夫人秦凤仪过继出去的儿子所留下的孩子。
秦凤仪夫君早逝,留下她和四个孩子,当时最小的孩子不足三岁。为了在黎家站稳脚跟,她便把最小的儿子过继给了一直无子的黎家大爷。
众所周知,黎家大爷喜欢收养孩子,但是他收养的孩子不知为何十分容易夭折,听说是因为命格过硬,伤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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