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风是海平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府台大人,也是夏厘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跟司马琛对峙的人。
“咦,你是怎么猜到的?”
那人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惊异,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
这边的四人被他这顺溜的接话给无语到了,这么草率的吗,这就承认了,那你之前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他们算是看出来,这位或许不止是娃娃脸,本身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娃娃吧?
白兰不自觉的带上了逗孩子的语气问,“你几岁啊?”
“十三,不说这个,你们到底跟不跟我走啊?”
这孩子有点不耐烦,不理解这几人怎么总喜欢把话题岔向别的地方。
但是他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因为他打不过。若换成普通人,他就直接给人抗走了。大半夜的,这地方还满是蚊虫,有什么话非得在这儿说?
夏厘审视着他:还真是问什么说什么啊。
若是来个舌灿莲花的,夏厘少不得要好好思忖一下,可偏偏来的是这个天真无邪的,套话不要太简单。
不到半里路,祖宗八代都快说出来了。他若不跟来,都觉得对不起这个憨憨。
不想名如其人,他名字中就带“憨”,叫作乔憨儿。
不过,他们在客栈隔壁遇见乔憨儿还真不是意外,是许随风知道他们住在那后,特意安排过去的。
乔憨儿单纯,干活又利索,没半天功夫就与那家人熟识了,甚至还与左右邻居聊了个欢快。
虽然乔憨儿好套话,但他知道的确实不多。这也是无可奈何,谁敢跟这样的大漏勺什么话都说啊?
一行人下了坟岗没多久,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一人。
“舒业?”
驰道视力好,远远就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这大半夜的,舒业怎么跑这来了?
还行色匆匆,好像在找人。
不等夏厘他们开口,乔憨儿就第一个冲了过去,“业哥哥!”
由于草木遮挡,舒业还没有看到他们,被乔憨儿突然一下撞了个满怀。
“憨儿,没事吧?”
他拉着乔憨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两圈,没有发现不妥,这才下放心来。
“我能有什么事。”
乔憨儿快乐地指着夏厘等人向舒业邀功,“你看,我把大人要的人带来了。”
夏厘静静地看着他俩,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熟人啊。”
这个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果然是有问题的。
舒业对上夏厘,十分恭敬地行礼,“少盟主。”
一直朋友式相处的人,突然这般恭敬,倒是让夏厘有几分不自在了,不知道这位要干什么。
乔憨儿见他行礼,便傻愣愣地也跟着行礼。
舒业不动声色地将乔憨儿与这四人隔开,顺带还瞪了他一眼——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几人与以前出的任务不同?
这几个人弄死他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还一个个都八百个心眼子,自己跟他们打交道都不敢大意半分,他就这么傻不愣登地上去了。
明明一早提醒过他,这个憨子怎么还敢接这个任务。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真能不管他吗?
随后,舒业将几人带到城外的一处农庄,庄子十分偏僻,离村子得有二里地。
一般这种都是城里的有钱人买了地,又嫌弃村庄脏乱差,便在离村子稍远的地方起新房来管理田地。
普通村里人一般居住都不会太分散,毕竟离群索居容易被盗匪盯上,除非是被村里人排挤了。
而能大量购置天地的人家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他们大多有看家的护院,普通盗贼也不敢打他们注意,自是不怕的。
这处农庄现在黑着灯,倒是十分安静。
乔憨儿带着人没走正门,翻墙就进去了。
翻墙?
虽然这对夏厘来说翻墙也不算难事,但这种操作似乎并不是待客之道。是这个许大人本就是这般高傲,又或者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总不能是过于谨慎,怕被人撞见吧?
不说这里偏僻没什么人,就算被撞见又如何,司马琛都可是光明正大地请他们入宅,他一个府台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
虽说江湖与武林互不干涉,但也不是连句话都不能说,这般狗狗碎碎反倒让人起疑了。
舒业大概也知道该叫个人来接一下,远远看见农庄的时候,他便叮嘱乔憨儿慢慢带人来,他先一步回去报告大人。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门一直没有开。
乔憨儿并未觉得翻墙有什么不妥,就十分自然地带人翻了墙。
夏厘几人进来时,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悄无声息的。
这院子就是普通农庄的模样,角落还拴着两条田园犬,也是农庄的标配。但是那两条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他们动作轻,夏厘也不觉得可以不惊动狗。
他看了眼站在堂屋门口静候几人进屋的舒业,猜想这狗八成是被他处理了。
舒业能在这里等,却不打开农庄的门,看来这许大人就是想让他们翻墙啊……
如此看来,许大人对本次合作或许并没有多少诚心。想想他们挖坟都挖得光明正大,见个人却搞得跟做贼似的,这许大人是有多见不得人?
夏厘对许大人的好感度顿时降低了不少,但为了案件线索,还是忍了。只在心中暗道,要是这许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定要将这农庄拆了……
直到舒业掀开门帘,夏厘才发现屋子里是点着灯的,只不过挂着厚厚的帘子,光线透不出来。
深更半夜,偏僻的园子,遮挡严密的房间,看起来比“财源滚滚”用来砍胳膊剁腿的屋子还要诡异上几分。
也就是他们几个艺高人胆大,换个人都不敢往这屋子里进。
四个人中,小武快走了两步,率先走了进去,带着点探路的意思。
就见房间不大,装饰也十分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房间里只一个文人装扮的人,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简单地分析之后,小武朝身后的人道,“可以进来。”
小武说完便站在门边候着,没再多看屋里那人一眼,虽然那位明显就是他们此行要见的许大人。对他来说,屋里是谁不重要,他只需要判断有没有危险。
如果不是他的任务对象,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与砍柴樵夫无异。
得了消息的许随风见进来个人,堆着笑脸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这手都抬起来了,结果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朝外便汇报,给他晾得那叫一个尴尬。
江湖人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就算是司马琛见到他,心里怎么想的先不说,至少明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般完全被人无视,还是第一次。
许随风这作了一半的揖,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笑容僵在脸上,脸都有点酸了……
好在夏厘没让他尴尬多久。
小武话音刚落,夏厘就掀开了帘子,瞧见屋里仅有的那人,便知道是今天的主角了,“许大人?”
许随风同样猜测,“少盟主?”
虽说没跟他们见过面,但从舒业的描述中也可以大致分辨出这几人的不同。
之后,几人鱼贯而入,舒业走在最后,乔憨儿没有进来,守在门口。
本不算小的房间顿时挤得满满当当。
许随风与司马琛属于同一挂的,文人气质比较浓厚。
单就面相论,司马琛面相温和,而许随风颇为严肃,两条较深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冷面判官的感觉。
“我知道郡王爷找过你们。”
许随风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见面之前他做过功课,知道夏厘跟驰道的身份跟为人,但其他两个却不是太清楚,他原来要见的也没有他们,舒业刚才汇报时他也只当白兰和小武只是个跟班。
可就刚刚小武进门后对他的态度,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本来还觉得自己多少占点主场优势,可现在情势完全不是这样。
不过都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他倒是不怕。
夏厘抬头看了一眼舒业,想也知道他们见过司马琛这事是谁告诉许随风的,当时舒业可就在现场。
夏厘没表态,等他继续说下去。
许随风道,“我不知道他给你们开了什么条件,但我肯定是不如他的。”
许随风这话说的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就是如此这般的直白并不会吸引人,反而还有点赶客。
至少在夏厘听来是这样的,他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选你?”
许随风倒是不惊慌,就听他不紧不慢地道,“因为你们至今没给他回复,甚至还躲了出来。”
夏厘浅浅一笑,“不用猜测我们是怎么想的,说说你想要干什么?”
夏厘不想跟许随风绕弯子,毕竟他对官场不感兴趣。
小孩子真是没有耐性,许随风在心里默默地评价夏厘。
沉浮宦海多年,在许随风看来,夏厘这种人在官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幸好他不在,才可以活得如此恣意洒脱,他甚至有点羡慕江湖人。
既是如此,那他许随风也无妨入乡随俗一次,直接道,“相信这些天你们也了解过郡王爷的为人,至于我,你们想必也调查过……没错,我跟他不对付,我就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还海平一个政通人和。”
在夏厘看来,许随风有点过于自信了。
比如说,他们真的没有调查过这位许大人,只是因为人在海平,才听说过这个郡守的名字而已。关于许随风的为人,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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