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虚元君与广凌散人对坐在青河大殿里的静庭,饮茶下棋。
“据说停闲真君最近下凡去历练了?”广凌散人落一子,问道,“又是你安排的?”
明虚元君没有直接回他,斜一眼,反打趣道:“你倒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得快。”
“那不是我正好路过,就见他那座下仙童哭哭啼啼满天庭的找他,才打听到是下凡去了嘛,”广凌散人停顿一会儿,想到什么样,又继续补充道:“我当时瞧见最后那仙童的方向,是水镜台吧。”
明虚元君听着,手下棋子都下乱了一颗,给本应该等着输棋的广凌散人找到机会。
“这怎么……”这不刷来嘛。明虚元君伸手想拿回那颗棋子,悔棋。
“落子无悔,落子无悔啊。”广凌散人高兴得抬开明虚元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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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成时,也没见吴徽引醒来。
李文师走到床边,见他睡得香甜,还时不时咂唧嘴,忍了一阵,果断用手捏住他的鼻子。
撑不了一会儿,一阵难受涌上来,吴徽引在梦中像是掉进无底洞,四肢被吸住,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身体猛地一颤!
睁眼就见李文师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模样。
知道是他戏弄的自己,吴徽引做撇嘴样委屈的又要掉眼泪。
这才安慰他道:“做梦梦见什么美食,馋成那样?”李文师捏捏他的脸,瘦小的吴徽引脸上也捏不起一圈肉。他打开桌前的食盒,将里面的菜碟一件一件取出来。
果然,吴徽引注意力一下就被带偏,不哭不闹了,眼泪也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哇。”吴徽引坐到桌前,眼神放光;李文师陪着他,打开一卷书看起来。
抓着几个包子吃下肚,他发愣盯着眼前的饭菜,随后才拉了拉李文师的袖摆。
“嗯?”李文师不解。
吴徽引指了指食具,又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文师也懂了。
只罢无奈,李文师放下书卷,示范着筷子用法;边讲还一口一口的喂着吴徽引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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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这一幕把明虚元君与广凌散人看得都得是双双瞠目结舌。
“这……好啊。”广凌散人笑容凝固在脸上,戏谑的说。
其实在那时,明虚元君就隐隐感觉不对:
命卜盘上左右代表人物思想与行为,是受罪还是享福,全看明虚元君最后这一笔加在哪里。
神仙下凡历练必定是要受罪,才能打开境界增加阅历;到了李文师这里,他却无法下手,墨仿佛一切已被安排好,又或是超出命理之外。
“别呀,愁眉苦脸的,”广凌散人侧头,看着明虚元君的脸色不太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怎样?”
明虚元君不耐烦“啧”了一声,扬手推开搭拉在自己身边的广凌散人:“走开。”本来最近诸事不顺就烦。
“什么怎么样,你就爱看热闹。”
广凌散人手一搓,一把折扇在手中腾空撑开,遮在自己面前;扇后,是他笑得风情的面模。
他摇摇扇子,举步走到李文师他们身边,扇子一合,轻轻在吴徽引头上一敲。
吴徽引自然感受不到有人打他头,他依旧吃着李文师喂给他的饭,和努力学着怎么用筷子。
明虚元君将他们一幕幕看在眼里:
小时,他窝在自己师尊怀里,手里拨弄着命卜盘,抬头就是群星阵。
星光一闪一闪,他记得师尊告诉过他,每一颗星星都代表凡间一位活生生的生命。
他会看见,总有两颗星星,会逐渐靠近。
他不喜欢星星挨的很近,想用命卜盘将它们分开;但有时会成功,有时星星会突破命卜盘的阻挠,还是会碰到一起。
小明虚去找自己师尊哭诉,“不是说命卜盘控制凡间的世运吗。”
“有些事啊,我们做神仙的也管不住。”
“也许真是命中注定。”
明虚元君一甩手,表情冷淡的看向广凌散人。
他面相看着本就有点不近人情的味道,说话冰冷冷的没有语气;虽长得倒是俊,但就是总挎着一张脸。刚那眼神仿佛要把广凌散人的肉剜出来,看得他内心毛毛的:“怎……怎么了?”
而广凌散人恰恰相反,光是那一身风情万种的打扮就让人觉得他很好相处;不会故意噎人,语调也轻轻松松的。
也就他,敢没事去招惹明虚元君玩玩,也难怪玉帝给他个“散人”。
“不看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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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正午,外面逐渐热闹起来,人们仿佛忘记之前被戏耍,顶多成了饭时谈笑。
吴徽引塞得脸颊两边圆滚滚的,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跑到窗边去伸着头去看。
“啊啊啊,嗯?”外面这是怎么了。
李文师淡定的饮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缓慢回答道:“集会。”放下茶盏,手指叩着茶盖,“还吃吗,休息片刻就要走了。”
外面因为买菜少给三文钱而引发争吵,吴徽引都顾不上看了,赶忙跑回桌边又抓了两个肉包一块酥皮油饼吃着,差不多了油手随意在身上一抹,就扑到李文师怀里,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吃饱啦!出发!
李文师:“……”
“那,我们就走了。”李文师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小孩子嘛,忍忍就过去了,他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抽出手巾给他细细的擦着手跟嘴。
“日后这些事,你自己都要注意,我只教一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平常里,我做的什么,你多注意,学着。”
语速慢,咬字清晰,为的就是让他更能明了接受。
吴徽引自然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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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回到天庭,来到清河大殿前,前往修院的途中。
“所以呢,宝贝明虚,你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些呢。”
广凌散人勾住明虚的脖子,说着说着,又要往他身上靠去。
明虚元君一个正眼也没给他,侧身躲了过去。
“去找玉帝嘛,可他老人家好像在芳殿听诵呢。”广凌散人见他不理自己,收回以往轻浮模样,随口一提。
“……”
他确实是分心了,连这都忘了。
“我当然知道。”
广凌散人在心里偷乐着:“一起去呗。”
俩人改道,去往芳殿。
大门紧闭,门口只有四位扫地僧,见他们的到来,笤帚一横,提醒道:“听诵时,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甚至在门口等着也不可以,两位仙官不知道吗。”
这种场面还得是广凌散人出面,他玲珑面,笑着走上前:“当然知道啦,这不是看着听诵快结束了就来的么。”
“哼。”那几个扫地僧才放下笤帚,继续扫着门前一尘不染的地,“请退至宾客候处。”
广凌散人蹦蹦跳跳的回到明虚元君身边,拉起他的胳膊带着他退出芳殿:“走吧,出去等,这几个新来的僧人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过后再回来收拾他们。”
“还得是我。”
“你?”明虚元君故意含着疑问的语气,“要我一个人,直接就进去了。”
“是是是,”广凌散人听了立刻恭敬起来:“您可是命卜盘仙,谁敢惹您啊,直接在盘上给他画个大叉。”
“我就一爱给自己编编幻境妄想一下的小散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又开始了,明虚元君疾步向前,依旧不理他。
没过一会儿,只有两人十二步远后,身后响起了鸣钟声。
芳殿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云气扑涌满地,单佛就着这些,鱼贯而出。
“这么快就结束了?”广凌散人回头,疑问道。
高宝座上,玉帝结束了听诵,他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又累又困的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正巧被对面这俩人看见。
这新帝……是一点都不耽搁。
前玉帝兴致大发,直接来了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撂挑子不干了抛给这位此时困得睁不开眼的新玉帝。
“二位,过来吧。”说着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连听了七天的诵,他真的好累,结果又来俩不让他尽早去休息的。
瞧见玉帝这幅“无治”的样子,明虚元君倍感焦虑,默默一欠身,召出千鹤带自己回到星下。
见自己身边人又一声不吭的走了,广凌散人无奈一耸肩,他很想跟着明虚元君身边,觉得他是全天庭最有意思的小仙,但是星下自己至今都找不到进去的方法,只得作罢。
“又不带我玩呗。”
广凌散人自己走进了芳殿。
“二位,有何事啊。”玉帝调整坐姿,改回平常那副普度众生的样子,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内。
“我想,自是与我所猜不出一二,事既已发生,与其一味纠结,倒不如顺应下去。”
广凌散人抬头,看着这位不靠谱的玉帝,但内心感叹他有的话说得倒是挺对。
“若是结局没有改变,又何必在意过程。”
听到这里,广凌散人会心一笑,“很可惜,那个真正需要听听这番话的人,先走了。”
“嗯?”玉帝睁开一只眼,果真是只有广凌散人独身在他面前。
“忙着又回去研究他那破盘子吧。”广凌散人也一欠身,退出了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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