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10年后

此时正值初秋,清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飘荡,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

短暂的暑假即将结束,学生们最痛恨的开学季一步步逼近。

云帆高中在开学前一周的周五紧急把所有学生召回学校,学生们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枯燥无味的讲座,却没想到迎来了一场比讲座可怕千万倍的分班测。

语数英理化,门门都得考,突击考试,成绩定班型。

讲座只是无趣,但考试是要命。

一时间,所有学生都把学校、出题人以及提出突击考试的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几百遍。

但问候完了还是要上考场,考场内死气沉沉,学生们如考丧毗。

严志远骂骂咧咧的挪进了考场,趴在桌子上,从笔袋里东翻西找,翻出了一支“金榜题名”,一支“逢考必过”,对着两支笔拜了又拜:“考神保佑我,求求您了,保我小命。”

如果周围没有人,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给它俩磕一个以示尊敬,但他暂时还不想被大家当成神经病。

拜完了之后,他又开始威胁,美名其曰“软硬兼施”:“你们俩好好发挥,今天要是变成了我的忌日,你们也别想活,咱三一起地下见。”

笔:危!

考试结束后,老生心力憔悴,新生精神恍惚,可以说几乎全都疯了。

学校的这一操作无疑是刷新了学生们对学校疯狂程度认知的下限,也给这一届新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回忆。

严志远把刚才还宝贝的紧的笔往书包里随手一扔,有的连笔盖都没盖好,但这并不重要,它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赶到另一个考场,看见了正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的路瑾。他走上前,搂住路瑾的肩膀。

然后就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脸嫌弃外加一个白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掉:“你别扒拉我!”

严志远捂着心口:“瑾哥,我的心已经被考试扎得千疮百孔了,你还要再给我补一刀吗?兄弟之间何必这么无情!”

“你很想被我扎吗?很可惜,我没有刀,只有一个拳头,你要不先凑合着感受一下?那一刀以后我再给你补。”路瑾一边笑着,一边把袖子拉上去了一节,活动了一下筋骨,手指转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严志远看着他的笑容,越看越觉得心底发凉。不由得想起了高一刚入学那段时间,校园论坛上讲,这位哥的“光辉历史”可是出名的很,当时那事闹得轰轰烈烈,路边的花见了这位“煞神”都奄了。

他立刻闪到了一个安全距离,拳头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咳……啊,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忌日提前,立刻转移话题:“那个,瑾哥你觉得这次考的怎么样呢?”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扇刚才的自己两巴掌,看看脑子里面装了多少浆糊,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考的怎么样?霸榜年级第一两年,次次甩第二名十几分,上文提到“全部人几乎都疯了”中极少数精神状态十分良好的大佬,考的能怎么样呢?没事问这个,不是找虐吗?

路瑾头也不回,把一支笔放进笔袋里,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反正肯定考的比我好,毕竟我这种在年纪二十到三十名反复横跳的小透明怎么比得上我们英俊帅气的瑾哥呢~”严志远话中的怨念简直要化成实质。

路瑾看了他一眼:“语文不好就别阴阳怪气。年级二三十横跳?做人别这么有自信,你有没有年级二三十还不好说呢!说不好下周你的‘二十大帝’就变成‘三十大帝’了。”

严志远心口正中一刀:“啊啊啊啊!路瑾!你太恶毒了!我要跟你绝交!”

路瑾双手环胸,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严志远同学,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寒假作业调查报告的生命还在我手里,而且下周一就要交了,对吧?”

严志远一脸屈辱,咬着牙蹦出几个字:“算、你、狠,那我只好再和你做一会儿好朋友了。”他特意强调了“好朋友”三个字,借机表达自己的怨恨。

路瑾脸上尽是威胁得逞的笑容,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好人。

用严志远的话来说就是那种“乱市小巷子里堵着好学生要钱的恶霸”。

但严志远同学的记性属实不太好,堪称“好了伤疤忘了疼”典型范例。他没过一会就自我治愈了,转而抱怨道:“这次怎么是突击考啊!领导疯啦?之前不都是开学两周再考吗!我还等着这两周复习呢!”

路瑾的语气依旧欠扁,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你之前开学前都不复习的?你暑假都在干什么啊?你的摄影技术不会暑假练出来的吧?”

严志远对此还挺骄傲:“不然呢?不然你当我的model我现在怼着你脸嚓嚓来几张?我跟你说,我这个暑假顿悟了,整个人都升华了,等我摄影比赛给你秀一手。”

路瑾真情实感地拍拍手,不过并不是完全为了严志远在暑假练摄影的勤奋:“你的努力我非常感动,我等着你秀我一脸。但我首先觉得,你之前能进一班真是个奇迹。”

他停下来,绞尽脑汁,给了严志远一句适用于所有成绩暂时还不太理想的同学的话:“这样看来,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他想了想,补上最后一刀:“哦,对了,忘了说,我这次复习了。”

严志远简直快被气哭了,又蹦又跳就是憋不出来一句话。

考场里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光了,严志远连忙往楼下冲。

走到楼梯口时,他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决定尽“好兄弟”最后一点情谊。

他出声喊:“哥,我的瑾哥啊,你现在不去饭堂是等着吃空气吗?这风景啥时候不能看你非要在饭点看啊!”

路瑾慈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的蠢儿子:“谁跟你说我要去饭堂吃饭了?我放着我爸做的饭不吃来吃食堂的这玩意儿,我只是考试考多了,不是傻了。想看你瑾哥变傻,下辈子吧!”

严志远心态顿时不好了,惨叫一声“我还在等你啊!”后向食堂飞奔而去。

路瑾背上书包,慢吞吞地下了楼。

校园里一路都是在赶往食堂抢饭的人,路瑾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行。没走几步,就被撞了好几下,鞋子也受到了许多“关照”,耳边响着不断的道歉声。

校鞋是黑色的,虽然丑的可怜,但胜在不容易脏,这是学校为数不多被认可的一点。

终于,他穿过了人群,到了校门口附近,低着头摆弄着一片树叶,一脚一脚踢着它。

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背后传来,压的他向前酿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避免了自己英俊的脸蛋与地面亲密接触。

路瑾一想到自己的脸差点挂彩,怒火就窜了起来:“谁啊?”

他转过头去,一张堪称惊艳的脸闯进他的眸中,。

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几片碎发遮于额前,一副金丝眼镜歪歪扭扭地搭在鼻梁中间,骨节分明的手将眼镜往上推了推。

看见他的一瞬间,少年眼中尽是惊愕,呼吸猛然一滞,手上的书散落在地上,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中肆虐。

他晃过神来,蹲下身快速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不好意思的朝路瑾笑了笑,像一捧融化的冰雪,又或是一张染上色彩的油画,炽热而鲜活,明丽而张扬:“抱歉,后面有人推了我一下。”他转身四处张望,那个人早已不知所踪,“但他好像跑了。”

“你没事吧?”少年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路瑾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结巴,不是在万人瞩目的演讲台上,而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他此时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少年蹲下身捡书的模样,手腕简直细的过分,黑色的表都划出了手腕一截……

许多学生这时都已经吃完饭准备离校了,校门口附近被挤的水泄不通。

少年礼貌的开口:“可以让一下吗?”

“噢……好……”路瑾愣了一下,侧身让出一条路。少年道了声谢,从他身边走过,乌黑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

说来也奇怪,路瑾对上这张脸的一瞬间,炸开的毛瞬间被撸顺,八百字的文明用语被咽回肚子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复杂的感觉,他语文如此优秀,也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涨,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不留一丝缝隙。

无可辩驳的是,他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很有好感。

他一边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情感,一边继续踢着树叶往外走,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一枚银戒指。

多年以来,他一思考问题就会有这个动作,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过,成为习惯的或许不只是转戒指,还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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