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瞬,那一瞬间里,惊慌、犹豫、挣扎在她眼底飞速闪过,随即又被更深的镇定强行覆盖。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今天的实验……强度很高。”
她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语气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例行关怀,却没有半分真诚的温度,反而充满了无力感,
像是明知这句话苍白得可笑,却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完成某种形式上的“职责”。
白芷终于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托盘,缓缓接了过来。就在她的指尖收回时,无意间擦过了林晚的手背,
那一瞬间,林晚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指尖在半空中微微蜷缩,仿佛那短暂的触碰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刺痛。
“林副官,”
白芷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既没有质问的尖锐,也没有探究的好奇,却像一把经过精密打磨的解剖刀,轻轻划开了林晚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你似乎,一直很害怕。”
不是疑问,是陈述。是基于无数次观察的结论,是透过她每一次躲闪的眼神、每一次紧绷的动作,得出的不容辩驳的事实。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她猛地抬头,看向白芷,眼中的镇定瞬间崩塌,慌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却又在几秒内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一副故作镇定的表情。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履行职责。”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语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想通过语速掩盖内心的慌乱,却反而暴露了她的紧张。
“履行职责。”
白芷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像是在细细品味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含义,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林晚的脸上,没有丝毫移开,
“包括,在她删除自己之后,继续守在这个地方,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喊出什么,却又被卡在喉咙口,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你……你怎么会……”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瞬间,她猛地咬住了下唇,牙齿深陷进柔软的唇肉里,几乎要咬出血来。疼痛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却无法掩盖眼底那片彻底失控的恐惧,
那是被人戳穿了最深秘密的恐惧,是连伪装都无法维持的狼狈。
她看着白芷,那双总是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
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兽,明知无法逃脱,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能在绝望中挣扎。
白芷没有逼问。
她只是端着手中的银盘,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明确的示意,告诉林晚,她可以离开了。
但林晚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肩膀缓缓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挺拔。走廊墙壁上的虚拟光影已经切换到了夕阳模式,暖橙色的光线透过模拟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将她眼底的挣扎、痛苦、悔恨,都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那不是……她的本意。”
良久,林晚才开口。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艰难的质感。
她的目光落在白芷的肩膀上,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这句话,像是在对白芷解释,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试图为那个失控的灵魂寻找一丝辩解的理由。
“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林晚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落在走廊尽头虚无的光影里,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你的基因崩解已经到了末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恍惚,
“皮肤开始出现结晶化,内脏功能以每天15%的速度衰退,连最基础的自主呼吸都需要仪器辅助……所有常规手段都无效了。
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不眠不休,连续七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眼底的红血丝浓得像要滴出来……那时候的她,几乎……快要疯了。”
白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者,将这些从未听过的过往,一一刻进自己空白的记忆库里,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情绪,
没有悲伤,没有心疼,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普罗米修斯计划……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一个……禁忌。”
林晚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成功率不到3%,而且涉及到跨物种基因编辑,还有意识转移的伦理禁区——那是联盟明确禁止的研究方向。
所有人都反对,包括我。我劝过她,求过她,告诉她就算放弃,至少还能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可她不听。”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在失控边缘的伊芙,
白大褂上沾满了试剂的痕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疯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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