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四周变得黯淡无光,一束白光从头顶照下,白光很耀眼,刺地岁安睁不开眼。
再次睁眼时,岁安又回到了傅良辰寝居的地下室里。
傅良辰见到岁安好似一点也不意外,掀起眼皮,懒懒道:“有什么发现吗?”
岁安缓过神来,伸手摸摸脸,随着时间的倒流,不知道自己回到的是哪个时间点。
“迟子然长什么样?”岁安问出心中所疑,她明白这场婚事的关键点就是迟子然。
岁安确确实实地忘记了迟子然的长相,只有一张五官模糊的脸在岁安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傅良辰淡淡一笑,目光不似之前那么警戒,无奈道:“我也记不住。”
他也记不住吗?
“那我现在是魂魄还是肉身?”这是岁安最关心的问题。若是重回起点,不知方才的误闯误撞是否能改变什么。
傅良辰告诉岁安不要动,侧近身子,岁安闻到了一种花香,应是他衣袖上的熏香,清淡而馥郁。他将头偏到岁安脖颈处,用手指探向岁安脖颈处的脉搏。
岁安本能歪了歪身子,躲开了傅良辰的手指,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傅良辰将她嫌弃的眼神看在眼里,抬眼直视岁安那双露出惊恐的双眼,道:“白日你大刺刺地进入我的寝居也没见你害羞?”
镜外人间里岁安习惯性调戏傅良辰,每天逗逗他,也能解解闷。岁安闲来无事时就去书房监督他读书,看见他忙里偷闲,偷看小人书,岁安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记爆栗。
她要负责地做他名义上的“姐姐”。
而在这里,仿佛他才是“哥哥”。这里的傅良辰虽是相同的年纪,但脸上稚气早已褪去,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没有年少的意气风发,却有成年的成熟稳重。
“那......那当然是,因为之前认识啊......”岁安语无伦次,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岁安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傅良辰的感觉。
傅良辰无视了岁安的解释,手指碰到脖颈上的动脉,平静的像一汪死水,摇摇头道:“没有,你依然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这里不受时空溯回的影响。一盏茶功夫,外面已经过了大半天。”探完脉搏后,傅良辰便退后了两步,与岁安保持一臂距离。
岁安明锐的感觉到傅良辰知道的远远超过她的认知,他告诉自己这些,他如果掌握了这个时空的规则,那么完全可以自己去做任何想做的事。还有种可能,就是某些条件限制了他的行动......
待尴尬的劲缓过去,岁安说:“有侍女来给我梳妆,可能是因为是个小女孩,我放松了警惕。当她端来镜子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时失神。她给我夹菜,我下意识地张嘴了。”
烛光摇晃,香灰燃尽。
傅良辰的焦点仍放在别处,小女孩显然不是个重要角色:“迟子然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一提到迟子然,岁安就头大,愁容满面:“我记不住他的脸,只要他一转身,我就忘了。当时已经到了正午了,他才来,行为举止上得体大方,让人感觉是个好丈夫。”
傅良辰试探道:“他们是不是都在试图与你说话或者试图让你有所反应?”
“对!”傅良辰一戳即重,岁安皱起眉头,“刚到早上,就听见了一个极细的声音唤我去请安。”
“但你说过不会有人唤我的。”
傅良辰沉默良久,点点头:“确实不会有人唤你,因为他们知道头七一过你才会醒来,这中间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才会导致原来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什么意思?”岁安错愕,如果这个世界也被人做了手脚,那么自己猜测的第三者必定抢先一步来到这个世界。
傅良辰表情越来越凝重,横眉冷眼,脸上有散不去的阴翳,道:“坚持过第一天,第二天我便会去迟府找你。到时候你自然明白了。”
岁安百思不得其解,傅良辰到底想掩藏什么。
傅良辰又道:“既然说在另一个人间里与我相处了很多年,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他和你真的不一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让他读书他画画,让他画画他读书。有事就喊她“姐姐”,没事就让她滚蛋。
岁安腹诽着,向傅良辰投来一股怨气。现在怕是从傅良辰那里套不出话来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第三者还有就是确定眼前这个傅良辰的身份。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质问傅良辰道:“柳岁安不是你杀的,但与你有关吗?”她的目光很炽热,想要在傅良辰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傅良辰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后才说:“有关。”
岁安羽睫轻颤,道:“你害过人?”
傅良辰冷笑道:“我不害他们,他们就会来害我。”他步步逼近,眉眼闪过狠厉,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我害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语气很冷,不带一点人情味。
自从岁安来到这里,看见的都是百姓民不聊生,烧杀抢夺。贫富差距极大,有人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有人衣不蔽体。
这里应该就是极恶人间......
傅良辰不想解释过多,那些黑暗的回忆就让它深埋于地,不必翻出:“子时快过了,如果愿意与我合作,我现在送你去迟府。”
不知何时点上了一炷香,而这柱香已经燃到一半。
香灰炉堆满了灰色的香灰,既然傅良辰说这里不受时间的限制,那么燃香应该是他计时的工具。
“我信你,但是你可以有所隐瞒,但不希望你骗我。”这是岁安的底线,她现在必须要得到柳岁安的肉身与身份才方便办事。
傅良辰并释然一笑:“我不会骗你,我确实不是好人但也确实不是坏人。”
他说得很真诚,没有去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纵使他是真诚的,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个有城府的人。
岁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与镜外傅良辰截然不同的性格。
傅良辰道:“不论是什么时候进入循环,目前的循环起点都在当天的子时,这是我所知道的,其余的我也帮不了你。所以,考虑好了吗?”
岁安琢磨了傅良辰的话,选择相信他。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去迟府找你助你脱身。”
“嗯。”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举措。
岁安眼前一阵晕眩,等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时,她发现自己正在迟府的大门。
她回想着上一次迟子然和柳岁安婚房位置,迅速地朝那个方向飘去,她刚触摸上门时,手顿住了。
迟子然暴怒的声音犹如波涛般汹涌,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响彻。
岁安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想到傅良辰说过迟子然在白日和黑夜的性情截然相反的话。
那么,她大胆猜测这个改变的“契机”就是以子时为分界线。上一次的时间比这次晚,所以见到的迟子然已然恢复了正常。
所以岁安打算静观其变,她穿墙而过站在窗边,迟子然自是无法看见她。
暗夜里竹林萧萧,风过树梢发出低哑的嘶吼声。迟子然疯了般的撕扯着柳岁安的头发,眼底尽红,似夜里的贪狼盯着食物,绿幽幽的眼珠冒着危险。
柳岁安的发髻被扯乱,朱钗落地,清脆的撞击声让迟子然更加暴躁,他勒住柳岁安的脖子,拼命地摇晃似是想要将她摇醒。
柳岁安像木偶般被扯来扯去,身上的大红喜服也散开,她的皮肤似乎比一般人要白。
夜风吹入房中,红帐飘起,似波浪般规律地飘起。
“你怎么还不醒?快醒醒啊!”迟子然忽然开始悲怆道,好像真的在殷殷期盼自己的新婚妻子醒来,他抚摸着柳岁安的头发,眼中的真情流出。
忽然间,他又开始大笑,胸口剧烈起伏着,面露凶狠,奸笑道:“你不是看不起我吗?哈哈。还不是嫁给我了?哈哈!”
迟子然掐住柳岁安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喊道:“快睁眼!看看!我才是你夫君!”
从迟子然的疯言疯语中,岁安知道了一些事,比如柳岁安似乎不想嫁给迟子然也看不起他。
岁安又看着柳岁安,觉得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碍于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再转眼看去时,岁安猛然发现她的眼睛居然完全睁开了!并且看向了自己这个方向。
不好!来不及多想,岁安赶紧飘出了屋子,身子一闪躲在了假山后面。她怎么睁眼了?现在只能等子时过了,迟子然入睡再进去。
“嘎吱——”
岁安听见了木门的边缘与门槛摩擦发出的声音,想必是迟子然推开了门。揣测莫不是柳岁安有什么举动让迟子然察觉到了有人?按理说迟子然也看不见自己。
岁安赶紧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个世界疑点重重,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走。
当她听见关门声便立刻从假山边飘出来。这次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靠在墙边静候着。
待到房中的怒吼声渐渐平息,岁安确认迟子然没有任何动作了,她才进入房中。
预料之中,迟自然不知何时已然睡下,侧卧着,面朝墙背朝外,还是那个固定的姿势。
而柳岁安的乌发却被梳理整齐的盘在脑后,原先摔落在地上的朱钗也被重新插会她的发间,也是面朝墙背朝外的姿势。
岁安没有多想,立刻汇聚灵识注入柳岁安的肉身中。
飘起的窗幔缓缓落下,夜风不知何时悄然止息。
夜里,一双明媚的眼睛缓缓睁开,房里传来两个人的呼吸声,不疾不徐。
这次醒的比上次要早,岁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迟子然,她要看看迟子然醒来时间点直到侍女来喊自己请安时究竟过了多久。
这一夜仿佛格外的漫长,时间仿佛也被拉长,久久不等太阳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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