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桉没有在南京呆太久,当天返回了北京。
她特地请方亦安吃了顿饭,和他请教了一些关于股市的问题。
她第一次接触股市,什么都不懂,找个靠谱的人问问门道,总比盲人摸象强。
方亦安没有过多询问,耐心的解答着她的问题。教她如何开户、选择券商、分辨A股的交易时间。
回到寝室,岑桉打开电脑,回忆了一下上次在牌桌上听到的消息,查阅了很多消息,最终锁定了一支股票,应该就是沈野说行情不错的那支。
她眼底有些犹豫。
炒股也是赌博的一种,高风险高回报。利用内幕信息,本就是游走在规则的边缘,一不小心,随时可能翻船。
可巨大的收益像诱饵一样,不停的诱惑着她。
她需要钱,需要赌这一次。
她盯着屏幕,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拿出自己之前攒下的所有积蓄,以分批建仓的方式,买入了宁波东睦。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边在医院实习,一边利用休息时间盯着盘口。
陆淮洲依旧会带她参加朋友聚会。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岑桉成了她身边常出现的那个人。
一半是甘愿,一半是被迫。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接受,可现实在那,她又不得不低头。
可或许,在某一个与他对视的瞬间,她是暗自窃喜的。窃喜有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能让她光明正大地留在陆淮洲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暂时的女伴,哪怕这份靠近里藏着太多说不清的复杂。
他们在牌桌上仍然会聊起这类话题,但言辞都很隐晦。
岑桉的钱还在股市里没变现,她冒险的向余诗诗借了一笔钱,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判断力,从他们的闲聊中捕捉到投资机会,几次操作下来,收益颇丰。
而那支宁波东睦,也在这一天突然放量大涨,突破了她设定的目标价位。
她没有贪心,果断清仓。
不出一个月,二十万就到手了。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钱来的这么容易。
-
车子稳稳停在北京饭店门口,礼仪员立刻上前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这是岑桉头一回走进北京饭店。来北京三年,她无数次路过这栋气派的建筑,却从没踏进来过。
真正站在那块瓷砖上的时候,她是震撼的。
宴会厅是雕梁画栋的宫廷风格,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站在陆淮洲身旁,她能清晰地捕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审视的、轻佻的、艳羡的。
她一概不理,只垂眼跟上他的脚步,扮演好“女伴”的角色。
席间不少商界人士见了陆淮洲,纷纷上前攀谈。
岑桉在一旁静默地看着,觉得自己的迷恋是不无道理的。
他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身上的酒红色衬衫不再显得轻佻,反而衬出一种游刃有余的贵气。面对难缠的对手,他也耐着性子周旋。
不落下风,收放自如。
“陆老板年轻有为,真是虎父无犬子。”一位鬓角微白的中年男子举杯走近,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看您这气度,颇有令尊当年的风范。”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不知令尊近来身体可好?上月京西俱乐部的论坛,大家都盼着他能来指点一二。”
陆淮洲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淡淡举杯回应:“王总费心,家父一切都好。”
他举杯轻碰,清脆一响便截住了所有试探。
岑桉静静看着这位年纪足可做陆淮洲叔伯的王总赔笑退开,忽然明白了方亦安那句“背靠大树”的真正分量。
那不是荫庇,而是另一种形态的权力场。
酒至酣时,合作落定。
对方举杯致意,陆淮洲从善如流地浅酌一口。却在放下酒杯的刹那,目光越过喧嚣,准确无误地落在岑桉身上。
他隔空对她举了举杯,挑唇一笑,唇边梨涡陷了下去,像夜色中一个温柔的陷进。
那一刻,岑桉清晰地听见心里有什么在松动。让她在“被迫”与“甘愿”的天平上,不自觉地向后者倾斜。
-
下午五点半,医护们开始整理手头的工作,准备交接。
岑桉脸色有些发白,手死死按着上腹,胃里绞痛一阵狠过一阵。
估摸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坐在椅子上想缓缓,可疼痛非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疼。
“岑桉,你脸色好差,怎么了?”同科室的姑娘纪明月正准备下班,一眼瞧见了她的不对劲。
岑桉想挤出一个“没事”的笑容,却因为一阵突来的痉挛变成了抽气。
“没…没事,就是有点胃疼。”
“什么没事儿啊,脸都白得像纸了!”纪明月放下包,快步走过来,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一片冰凉湿黏,“你带胃药了吗?”
岑桉摇了摇头。
“我扶你去楼下急诊挂个水,这样硬扛怎么行。”
“不用麻烦了……”岑桉还想推拒,纪明月已经利落地半扶半抱地将她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别客气,你靠着点我,我力气大着呢。”
去往急诊的路上,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唉,我们这些实习生啊,就是不好好吃饭,作息也不规律,身体都搞坏了……”
岑桉身上没什么力气,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疼痛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含糊地应着。
急诊室,纪明月跑前跑后,帮她挂号、取药,一直看着护士把针头扎进她的手背。
纪明月看着岑桉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忧心忡忡:“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喊家里人来陪你一下?”
岑桉摇了摇头:“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自己打电话就行。”
“那好吧,你自己当心点,药水快没了记得按铃叫护士。”
“嗯,谢谢你。”
“客气。”
送走了热心肠的纪明月,岑桉强撑的精神仿佛瞬间被抽走,右手死死按进疼痛的源头。她眉头紧锁,嘴唇被她咬得没了血色。
药水注入身体,她额头不停冒冷汗,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小憩了一会。
直到包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她才睁开眼,费力地掏出来。
是陆淮洲。
岑桉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她前两天听余诗诗说,西城区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北京菜,今天白天的时候约了陆淮洲一块去吃晚饭。
岑桉看了眼窗外已经完全暗下去的天色,心里涌起一阵浓重的愧疚。
她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电话接通,陆淮洲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来:“你怎么还没出来?”
岑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抱歉,我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改天……改天陪你吃饭好不好?”
“什么事?”
“就是……科室主任临时让我加个班,所以……”
话音未落,坐在她旁边一位老奶奶,好心地、清晰地提醒道:“小姑娘,你这针都回血了,没药水了!快叫护士!”
岑桉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凉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岑桉嘴唇翕动:“我……”
“在哪?”
“在医院急诊挂水。”
不出十分钟,岑桉就看到了陆淮洲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岑桉此刻只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好端端的撒什么慌,真是脑子坏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视线扫过她输液的手上,又看向她苍白的小脸:“哪不舒服?”
岑桉如实回答:“胃有点不舒服。”
“好点没?”
她温顺的点点头:“比刚才好多了,你吃过饭了吗?”
陆淮洲低笑一声,直起身坐在旁边的空位上,语调里带着股京腔,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这不是等你请我吃。”
没有一丝不耐烦,好像一直在等她。
“对不起……”岑桉咬着唇,心里愧疚极了。
他没接话,伸手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眉梢微蹙:“冷?”
“不冷,可能是因为挂水,这只手有点凉。”
他没应声,只是将她的手腕裹在掌心,用自己的温度一点点焐着。
旁边的老奶奶看得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慈爱:“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吧?”
岑桉愣了愣,脸颊瞬间发烫,没点头也没否认,只含糊地笑了笑。
老奶奶说得头头是道:“找男朋友就得找这样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也最需要陪伴。这种时候,愿意马上赶来陪你、耐心照顾你的人,才是真正知道疼人的。”
岑桉认真的讲这番话听了进去。
她细细回忆了一下,陆淮洲在等人、陪人这件事上,的确很有耐心。
岑桉唇角弯了弯,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男人正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连带着心里都暖了些。
等老奶奶拔了针离开,输液室里只剩下他们俩。
陆淮洲一只手握着岑桉的手,另只手在玩手机。岑桉越来越困,抬眼瞥了眼输液袋,还有两瓶没打完,照这速度,起码还要两个小时。
“困了?”陆淮洲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问了一句。
“有点。”
“让人帮你安排个床位?”
“不用了,那多麻烦。”岑桉说着,身子靠过去,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借我躺会,行吗?”
“行。”他应着,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她的手,指尖的力度放得很轻。他靠在椅背上,将手机放进了兜里,目光落在她黑乎乎的脑袋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指尖又划到脖子,轻轻揉捏着。
一直等到九点,岑桉药水才吊完,两人并肩走出输液室。
“淮洲?”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么晚怎么跑医院来了?”
陆淮洲看了眼一旁的岑桉,应道:“陪小姑娘打个针。”
他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岑桉。
岑桉认识眼前这个人,他是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最权威的教授,大抵是职业病,她站的笔直:“高教授您好。”
“你认识我?”
“认识的。”岑桉恭敬回答:“我在这家医院实习,见过您好几次了,还有您去医科大开讲座的时候,我也有去。”
“是吗?”高教授闻言笑了一声,随口问道,“现在轮转到哪个科室了?”
“下周就转心内科了。”
“这不赶巧了。”陆淮洲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玩笑似的撮合:“医院最权威的心内科教授就在这儿,高叔您看看这姑娘,合不合眼缘?”
高教授闻言,又多打量了岑桉两眼,笑着点点头:“我看这姑娘挺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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