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没好好吃饭。”纪明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手抹着眼泪,肩膀止不住颤抖,“每次值夜班她都不吃晚饭,早饭也不吃,一边实习还一边忙着准备比赛,劝都劝不动,这下好了,身子累垮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余诗诗咬着唇,眼眶也有点泛红,却还是抱着纪明月安抚她,“桉桉肯定会没事的。”
“她已经很优秀,很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
“因为她想成为更好的人,我们作为朋友,应该支持她的,对不对?”
“对,可我就是心疼她。”纪明月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满是心疼,“我每天中午和她一起吃饭,就是为了监督她,怕她连午饭都不吃,晚上也变着花样找借口约她吃饭,我真的心疼她。”
“我知道,不哭了。桉桉会没事的,肯定会的。”余诗诗这么安抚她,可眼神落在亮着的手术室时,嘴唇也忍不住颤抖。
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陆淮洲坐在对面,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视线落在手术室亮着的灯上,心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比赛于她而言,就这么重要?
她就这么想出国?连身体都可以不顾?
两个小时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岑桉被推出来,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上毫无血色,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安静地昏睡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进入单人病房,护士扫了一眼围着病床的几人:“病人需要休息,只留一个人在病房就够了。”
“我……”纪明月刚想开口,就被余诗诗按住手腕,朝她使了个眼色。
陆淮洲目光淡淡地扫过三人,虽没开口说话,但眼神却已经在赶人了。
余诗诗识趣地拉着纪明月离开,卢明宇看了床上的岑桉一眼,也迈步离开了病房。
陆淮洲伸手将她的被角掖好,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眉头紧皱,目光一刻未从她脸上移开。
她这是又没好好吃饭,才导致的胃穿孔。
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岑桉的体温开始异常升高,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陆淮洲察觉不对,按了铃,医生和护士再次涌入,进行紧急处理。
“病人术后感染引起高烧,可能有生命危险。”
陆淮洲被暂时请到一旁,他站在角落,看着医护人员围绕着她忙碌,各种药物被推注,冰袋被敷上。
他的心口处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揪痛。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有几分陌生,忽上忽下,沉甸甸地压着。
像是要失去点什么,他有些无法接受。
输完液后,医生叮嘱密切观察后离开,病房重新恢复安静。
陆淮洲没有再坐回椅子,而是直接坐到了床沿边。
他凝视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尖,还有那放在雪白床单上输着液的手。
“岑桉,好好吃饭,很难吗?”
他伸出自己的手,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点温度。就在这细微的动作间,他手腕上那串常年佩戴、色泽深沉的檀木佛珠,不经意间硌到了岑桉的手背。
他低眸,视线落在那串珠子上。
下一秒,陆淮洲松开她的手掌,从腕间解开了那串佛珠,又小心翼翼地将檀木珠串一圈圈缠绕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比他细很多,深色的佛珠在她腕间绕了比在他手上多一两圈。
这串佛珠来历特殊。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高烧反复,药石罔效。老太太急了,请了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木。
信佛的老太太便一步一叩,去深山古刹为他求来这串檀木佛珠,请得道高僧开了光。
老太太甚至为此吃斋念佛,在寺中虔诚守了七七四十九天,只为保佑孙儿平安顺遂。
此后年年,他都会被奶奶拉着去寺庙进香还愿。说来也怪,这些年来,他确实无病无灾。
他自认是个理性至上的人,从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串佛珠于他,更多是习惯和一份对奶奶信仰的尊重。
但此刻,看着病床上生命体征微弱的女孩,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连同那串佛珠一起包裹在掌心。
要是真的灵验,就把眼前这个病恹恹的人给他弄醒吧。
奶奶花了那么多心血,那么多香火钱,总该有点用处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药物的作用下,岑桉的高烧终于缓缓退去,身体指标恢复了正常。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意识先是模糊,随即被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占据。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显示可能是清晨或黄昏。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揉一揉发胀的额角,却感到右手腕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硌着。
她微微偏过头,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深褐色的檀木佛珠,它密密地缠绕了她纤细的腕部好几圈,尺寸明显不属于她。
她眼底有几分茫然和困惑。
她认得这串珠子,它几乎从未离开过陆淮洲的手腕。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手上?
她虚弱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病房,除了她,再无他人。
她静静地凝视着腕间莫名出现的佛珠,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昏迷期间,有人曾在此停留。
陆淮洲,是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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