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转向沈媛,“今儿这局既然是为我办的,不如劳驾沈小姐换上戏服,给大伙儿演一段最拿手的?也好给这场子助助兴。”
“这……”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有人尴尬地清清嗓子,有人低头假装视而不见,刚才还起哄最凶的几个现在都噤了声。
岑桉嘲弄般的笑出声,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环视众人,眉梢轻挑,笑容得体:“不好意思各位,比起跳舞,我更擅长解剖。”
“要是扫了大家的兴……”她目光落在沈媛身上,“就让沈小姐好好表演,给各位助兴。我一会还有事,自罚一杯,先走一步。”
说完,她利落仰头一饮而尽,威士忌灼烧着喉咙,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疼。
玻璃杯底重重落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岑桉迈步,推开厚重的包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她今天,彻彻底底从这个编织的美梦里清醒了过来。
岑桉前脚刚踏进家门,陆淮洲后脚就跟了进来。
“喵……”栗子从角落里跳了出来,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呆愣在原地一直没敢动。
陆淮洲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收拾行李的动作,眉心渐渐蹙起:“岑按,有点过头了。”
“过头?”岑桉肺真的要气炸了,再也无法压抑理智,“是她先羞辱我在先。作为我的男朋友,不但不帮我解围,反而指责我过头?”
这一路上,她反复回想那个难堪的场面,越想越觉得心寒。她试图为自己找无数个理由开脱,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屋里没开灯,岑桉看不清陆淮洲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沈媛,不值当。”
“不值当?”岑桉冷笑一声,一股无名火直蹿头顶,她仰头直视他,“我的尊严被她当众羞辱,你告诉我不值当?陆淮洲,那在你眼里,什么才值当?”
她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栗子往后一缩,背脊微微弓起,警惕地望着两人。
“唱个歌跳个舞而已,我生日会上,你不也唱了?学校元旦晚会上你不也跳了。”
“陆淮洲,你把我当什么了?供你们消遣玩乐的三陪小姐吗?”
“我还没缺女人到需要叫小姐作陪。”
眼见两人再度激烈地争吵起来,栗子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背毛微微炸起,耳朵向后撇着,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岑桉与他对视了几秒,嘴角牵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她怎么忘了,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她挪开视线,继续将衣服一件件叠进行李箱,“无所谓,得罪沈媛就得罪了,北京城她能给我使绊子,我去法国,她还能阻挠我吗?”
陆淮洲面色又沉了几分,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凉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法国?”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岑桉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迈步走至她跟前,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这个动作让栗子以为冲突缓和了,双眸一亮,小声地“喵”了一下,试探着走到两人之间。
可下一秒,陆淮洲说出来的话,却让岑桉心彻底凉了:“你为了宋清风放弃自己喜欢的古典舞,为了他选择学医这条路,现在又可以为了他不惜远赴法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一字一句,说得又缓又沉,“岑桉,我没那么大度。”
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荒谬得让她想笑。
宋清风。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定罪的味道。她甚至不知道陆淮洲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字。
陆淮洲怎么知道宋清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来在他眼里,她过去十年所有的人生选择,她为之挣扎、痛苦、最终咬牙走上的路,都可以被简单地归结为“为了一个男人”。
岑桉没说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是在笑她自己。
她在陆淮洲眼里,一直就像是个透明人。
她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宋清风的存在,她问心无愧。她知道,他也许是误会了她和宋清风的关系。
她现在当然可以和他解释清楚,可当她迎上他的双眸,看见他眼底的凉薄和不信任时,她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浪费口舌?
她对他无愧于心,可他呢?对自己又有几分真心?
那股翻腾的怒气忽然就平息了,心底早已麻木。
“那我们就到这吧。”
陆淮洲眉心蹙了蹙,没料到她这么决绝:“你非去不可?”
“对,非去不可。”
“你想好了,你要是去了,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他态度强硬,岑桉听不出一丝挽留的意味,反倒是听出了几分威胁。
他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像个上位者一样,笃定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你赌我没有当断则断的勇气,我赌你再也遇不到我像我一样真诚的人。
陆淮洲,其实我们都一样,是个赌徒。
这场赌局里,我没有任何筹码,只有孤注一掷的真心。
只可惜,我的真心,千金不换。
岑桉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拉上行李箱拉链,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口。
栗子像是明白了这场分别的意味,突然从沙发后窜出来,紧紧跟在她脚边,用小脑袋不停地蹭她的腿,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
“喵……”不要走。
岑桉闻声回头,正对上栗子仰起的小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声的委屈。
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她弯下腰,指尖温柔地抚过栗子的小脑袋。
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了自己失明的那段日子,世界里一片混沌,除了陆淮洲寸步不离的守候,便是这小家伙无声的陪伴。
都说动物有灵性,平日里栗子像个任性孩童,任她喊上多少声,也爱躲在角落不理不睬。
可在她看不见的那段日子里,只要轻轻一唤,它便会立刻跃进她怀里,用毛茸茸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地蹭着她的掌心,仿佛在说:别怕,我在这里。
栗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她,可她又要再次抛下它离开了。
岑桉鼻尖一酸,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抑制不住的哽咽:“再见,栗子。”
这是最后一次,我们不会再见了。
“喵……”
她拉开门的瞬间,陆淮洲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来!”
这一声不知是喊猫,还是喊人。
栗子被吓得浑身一颤,脚步顿在原地,回头望了望一脸淡漠的陆淮洲,又看了看决绝的岑桉,最终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蹲坐在原地,发出一声细弱又迷茫的:“喵……”
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不要它。
岑桉没有回头。
二十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捧着自己的真心献给这个男人,到头来却换来他的不信任。
真讽刺。
许愿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我们就到这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