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沧认识林铮,喻氏集团董事长的总助,能力足以胜任一家大型公司的总经理,业内有不少人想将他挖到自己麾下,但他就像一颗和土地连在一起的顽石,无论对方的锄头挥得有多厉害,他都岿然不动,死守总助的职位不动摇。
柏沧震惊于林铮的突然出现,更震惊于魔王大人呼之欲出的真实身份——喻家小少爷,喻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他想不明白,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为什么会出演特摄剧的小反派,也想不明白草包二姐是怎么搭上的这位小少爷。
难道他一开始就想错了?难道他和魔王大人一天之内的四次相遇真的只是偶然?
柏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如芒在背。
他心头一凛,骤然回神,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却能洞察人心的眸子。
柏沧不甘示弱地回望。
林铮微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喻随舟的身上,好似刚刚和柏沧的对视只是偶然。
然而这样一个从不轻易外露情绪的人,在看到喻随舟那身皱巴巴的西装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一直警惕地注意着他的喻随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带有嫌弃意味的小细节。
憋闷的感觉再次填满胸口,喻随舟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说道:“早上好啊林叔,难怪别人都说你是我父亲的忠犬,即便我手机关机,你也能循着味道找到我。”
柏沧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魔王大人的嘴真毒啊,舔一下不得把自己毒死!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林铮,却没有看到预想中受辱气恼的情绪,反而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柏沧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受伤太严重了?这都影响到视力了。
“随舟少爷,喻董对您昨天的无礼行为感到非常生气。”
林铮没有理会喻随舟的奚落,而是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正轨,“请您尽快同陈小姐道歉,并且邀请她一同出席下周的晚宴。”
又是“请”又是“您”的,听上去多有礼貌啊,但每个字都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喻随舟压抑着翻涌的怒火,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呵,如果我拒绝呢?”
林铮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地说道:“喻董也是为您好,还请随舟少爷少做些离经叛道、任性妄为的事情。”
“离经叛道?任性妄为?”
喻随舟只觉得一直压制的怒火像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不管不顾地挣脱了牢笼。
想让他继续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他做不到!
“昨晚才哪儿到哪儿,还有更离经叛道、任性妄为的事情呢,林叔想不想知道?”喻随舟轻笑。
林铮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再次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等他说话,就看见喻随舟微微弯腰,牵起了病床上那个男人的手并且强势地与之十指紧扣。
喻随舟直勾勾地盯着林铮的眼睛,笑意盈盈地说道:“你以为他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云顶餐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了林铮突突跳动的额角。
“正式和林叔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金丝雀。”
喻随舟像是炫耀般抬起下巴,眼角眉梢尽是快活又恶劣的神气,他挑衅地说道:“是不是很漂亮?”
林铮万年不变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裂纹,震惊、不解、荒谬,复杂的好似打翻了调色盘。
而被突然宣布了“所有权”的柏沧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紧握自己的那只手,白皙、纤长,整体比他的要小两圈。
他难得有些茫然,金丝雀?谁?他吗?
很快他的眸中便多出一丝光亮,他连忙垂下眼睑,藏住其中显而易见的兴味。
他顺着喻随舟的力道半跪在病床上,微微倾斜身体,仿佛是寻求依靠和庇护一样,半躲半靠在了后者的手臂处。
喻随舟被这出乎预料的行为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许。
柏沧倒吸一口凉气,蹙着眉抬起头,露出被泪水微微打湿的睫毛,小声说道:“主人,你弄疼我了。”
喻随舟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险些没崩住,主人?!麻烦精怎么回事?突然比他还能演!他觉得握住的手比燃烧的煤炭还要烫。
两人的互动都被林铮看在了眼里,他重新归于平静,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会如实和喻董汇报目前的情况,随舟少爷,希望你能……”
他顿住,看了一眼体型高大、神情怯怯的柏沧,才缓缓说出剩下半句话:“保护好你的金丝雀吧。”
话音落下,林铮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喻随舟松开柏沧的手,大步追到门口,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什么意思?告诉父亲,有怒火冲我来,少迁怒别人!”
林铮没有理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
喻随舟更气了,但在看到电梯是上行时,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焦躁地盯着开机画面。
手机刚进入主界面,他就急急忙忙地点开股票app,见喻氏股价稳定,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也是,父亲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会忽然生病住院,他又看了一眼已经从顶楼开始下行的电梯,估计是哪位重要的合作人吧,不然也不需要林叔亲自过来探病了。
喻随舟自嘲地笑了一声,又开始生自己的气。
他沉浸在情绪中,无意识地关上了门,转头就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柏沧。
喻随舟眼皮一跳,怎么忘了还有篓子没有补完!
柏沧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喻随舟的脸一点点变红,表情一变又一变。
病房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喻随舟受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昨晚可是我送你来的医院,你帮我演一场戏作为报答不吃亏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什么额外的报酬,他要收回这句话!
见他越发理直气壮,柏沧不由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只布偶猫,闯祸以后总是仰着脑袋、晃着尾巴,一副“我没错”的模样。
喻随舟没有得到回应,多少有些尴尬,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垫付的费用就当你的演出费了,咱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柏沧开口挽留:“等等先生,我想和你谈一笔新交易。”
喻随舟疑惑地歪了下脑袋,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后,他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好奇又警惕地问道:“什么交易?咱们之间有什么可交易的?”
“先生,我愿意成为的金丝雀。”柏沧紧盯喻随舟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眼睁睁看见面前的“布偶猫”因为自己的话,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然后迅速站起身,炸毛般慌慌张张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我我没有那种癖好!”喻随舟觉得自己可能遇上变态了,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冷静,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另外找一个金主。”
柏沧差点儿笑出声,喻家小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强忍笑意,换上被误解后羞愤不已的表情,委屈地问道:“什么金主!你是不是想歪了?”
被倒打一耙的喻随舟愣在了原地,他想歪了吗?他哪里想歪了!
眼见喻随舟有再次炸毛的趋势,柏沧连忙可怜兮兮地说道:“金丝雀只是交易的形式,我不是那样的人,也……有自知之明。”
他眼神黯淡,睫毛微颤,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一副马上就要碎了的模样。
喻随舟忽然觉得自己的良心再次疼了起来。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闷声闷气道:“说说你的想法。”
“昨晚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混混,我母亲早亡,父亲生了重病,为了让唯一的亲人活下去,我向他们借了高|利|贷,可是父亲最后还是死了,我也欠下了巨额债务。”
“你想让我帮你还钱?”喻随舟摸了摸脸,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柏沧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么厚脸皮”
他羞窘地垂下脑袋:“钱,我会自己还,只是我需要一年的时间。”
“我这次侥幸被救,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们肯定还在蹲守我,警察……警察也无法时时刻刻保护我,我现在出院回家和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在赚到足够的钱之前,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躲开那些人的住处。”
他苦笑一声,笑容疲惫又苦涩:“所以在听到先生说我是你的金丝雀时,我虽然觉得这种话有些惊世骇俗,但对我而言未必不是个办法。”
柏沧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露出盛满恳求的眼睛,紧张地说道:“只要、只要先生能为我提供一个躲避处,我可以当你的金丝雀,配合你演戏气你的父亲,先生刚刚也看到了,我的演技还不错,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能把你的父亲气到跳脚又拿你没办法!等我还了钱,或者伤好后能够自保了,我可以立刻消失,绝不纠缠!”
喻随舟的脑子飞速转动,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把“金丝雀”带到父亲面前的盛况了,不仅如此,他对面前的人还升起了些许恻隐之心。
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严肃地诉说一个事实:“那你也应该听到了,我的父亲会对付金丝雀。”
“我相信先生会保护我。”柏沧坚定地说道。
喻随舟倒吸一口凉气,被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如此信任,他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你很有眼光,尽情躲在我的羽翼之下吧,我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柏沧蜷缩了下脚趾,喻家小少爷这是被深渊魔王腌入味了吧。
他小心翼翼又期待地问道:“先生同意和我交易了?”
喻随舟向前一步,微微俯身,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柏沧的身上。
他眉眼带笑地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柏沧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和自己的目光对视,缓缓说出昨晚刚刚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台词:“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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