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诱导

“快快快!电影开场了!四条,扔筷子!”

毛绒绒的松鼠袜子捡着地板空隙跳过来,小桃挤到朱槿身边坐下,把四条推到沙发边。

无风无雨的初秋周六夜,最适合二三好友窝在一起看电影。四条住宿舍,小桃还住父母家,两个人都没什么私人空间,到了朱槿家得以彻底解放天性,有种小学生父母不在家的轻松。

大排档的麻辣小龙虾,臭豆腐、炸串,杂七杂八摆了一桌子。三人盘腿坐在地上,围着的茶几中央一个大不锈钢盆,塑料袋里香喷喷的番茄牛腩米线。

电影院里的外国电影一共就那几部,要看更多只能找盗版资源,勉强算是时代特色。朱槿的第一桶金就是卖资源给音像店租碟的,想要找到符合要求的电影不在话下。

片头很长,四条先给两位女士碗里挑好米线,才端起自己的碗:“姐,这电影是不是拿了好几部大奖啊?”

“那当然,槿姐的眼光还能差?”宁小桃笑,“我早觉得槿姐是做警察的料,师父还说呢,这次任务你大显神威意犹未尽……”

“黎兴说的你也信,他满嘴跑火车。”朱槿对着屏幕努努嘴,“好好看电影吧!真实事件改编的呢!”

《死亡复制》的主角是个有强迫症的犯罪心理学家,根据犯罪现场抽丝剥茧追寻真相。同时,代入杀人犯思考也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了侵蚀,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陷入绝境。

该有的元素全都有,不过朱槿选中它并不是因为那一长串的获奖名单,而是它恰好契合徐驲案件的特征,能顺理成章地让她代入私货。

电影中的连环杀手作案时间跨度极大,整整十二年,一年一个受害者。每次作案后,他会拿走一样死者的随身物品作为“战利品”。

而且他连作案轨迹都与徐驲相似。先是社会边缘的性工作者,然后是城中村的打工妹,再然后是无亲无故的漂亮女孩。随着不断地成功,他的信心也在逐渐膨胀,作案手法逐步升级。无论是挑选的受害人,还是作案地点都开始变得高调——这一点在连环杀手中相当常见。

影片中的犯罪心理学家则是连环杀手的镜像体,严重的强迫症让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凶手的作案规律——这一点再次与徐驲不谋而合。

原书中,凶手最大的破绽,案件最关键的切入点,就是他的强迫症。只可惜在书中的时代,系统的犯罪心理学知识方兴未艾,所以朱槿想趁着看电影的机会,诱发小桃和四条对这个领域的兴趣。

甚至更进一步,让他们在办案中纳入这个思考方向。

小桃已经参与到了徐驲第一桩案子的侦破中,只要能通过她提醒宋柏几个关键的点,不愁案子走不上正轨。

朱槿心不在焉地剥着小龙虾,听着两个“小朋友”发出阵阵惊叹声。

次日上午,三人又去了房产中介。兵分三路,短短一上午便将附近的中介摸了个遍,把朱槿这套房子的卖价探得七七八八。

“秋老虎”威力犹在,中午的太阳晒得人脸火辣辣地痛。四条红着脸,被朱槿和小桃硬拖进了哈根达斯。

“爱她,就带她吃哈根达斯“的标语火遍大江南北,强势抢占年轻人的市场。不少女孩牵着男友的手,用小小冰淇淋考验对方是否真心。还有人顺势将求婚钻戒放进冰淇淋,等着女友一皱眉,便掏出准备好的九十九朵红玫瑰单膝跪地。

崭新马路分开街道两边。这一侧是挂脖露脐吊带,闪钻牛仔低腰裤,手机链葡萄似地一大串。年轻人啜饮加冰奶茶,流行乐音色鲜艳,搭配夸张离子烫。

那一边,掉漆蓝色三轮车上小山似地堆着西瓜,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子挑挑拣拣。“咔嚓”,西瓜劈开,偶遇的陌生人一人一半,皆大欢喜。沥青路边铺着红布,老旧音响声嘶力竭,“温州皮具厂倒闭|!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

这是新旧交替的时代,亦是最好的时代,所有人都相信未来有着无限光明与可能。

“姐,房子卖了你住哪啊?”四条挖了一小勺香草冰淇淋放进嘴里。

朱槿压低声音:“先去曼语那住两天,然后找短租。我看好的楼盘马上开售了。门禁很严,还安了拨号可视电话。”

“我看搬也挺好的。你现在这房子,一个人住是有点怕。”小桃说。

四条逗她:“你是不是被昨天那电影吓着了啊?以前怎么不见你说呢。”

小桃揭他短:“我害怕?你不是也半宿没睡着吗?”

四条老老实实承认:“是挺吓人的,演员演得太好了。警校里也讲过连环杀人犯的案例,但还真没说得这么细。尤其是那段杀人犯自言自语的时候,简直毛骨悚然。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真的完全不一样。”

朱槿仿佛不经意道:“是啊,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主角竟然能通过分析犯人的逻辑来破案,犯罪心理学好神奇啊!”

四条的某根神经被触动,轻轻“啊”了一声:“我大学室友博士就读的这个!”

“哇!真的吗?”小桃马上兴奋起来,“真有这么神吗?”

——NPC任务:让男女主并肩作战,进度30%

冰冷的机械音如约而至,朱槿满意地笑了,又添了一把火:“叫什么名啊?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他叫秦白秋。”四条掏出手机,翻出联系人往下找,点开手机号又犹豫,“不过我们都很久没联系了。他人挺好的,就是冷冷的不好接近。”

“一回生二回熟嘛!”小桃抢过他的手机,要打电话过去。

“先发个短信问问吧。”朱槿说,“万一人家在上课,多不好。”

四条觉得有道理,于是按照朱槿的口述编辑短信,声称自己对这个领域很有兴趣,想找时间聊聊,还有个朋友不是警察,但也想了解一二,希望不要介意云云。

朱槿和小桃也分别存了秦白秋的手机号,发了条短信自我介绍。

秦白秋没回,大约是在忙。根据原书所说,秦白秋是高岭之花那一款的,对外人礼貌疏离,唯独对自己的专业热忱百倍。用咨询专业知识作切入点,措辞又妥帖,他没理由拒绝。

可喜可贺,进度一下涨到百分之三十,看来系统任务的标准还算符合逻辑。

朱槿再接再厉:“你们队没破的案子多吗?”

“那怎么能叫多呢?那是相当多!”说到这个小桃可就不困了:“别看整个局里我们三大队成立最晚,就这都至少攒了一个柜的卷宗!曾大队让我和四条从头看呢!”

A市面积广,经济高度发达,案件当然也少不了。十年前因为警力不足,市警察局决定增加一个大队,把原来二大队的核心骨干老曾调来做了队长,为警局培养有生力量。

老曾是个年近不惑的老刑侦,常年睡不醒的样子,还秃了半边脑壳,身上总带着生发水味。他看着笑呵呵地好说话,其实手里经过的大案、重案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辈见得海了去了,等闲人往面前一站,肠子绕几个弯都瞒不过他。

老曾带出来的最后一个徒弟就是宋柏。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黎兴更像他,嬉笑怒骂的劲也好,和三教九流都混得熟也好,简直是老曾的翻版。但是老曾却挑中了寡言少语的宋柏。

从那以后,黎兴就和宋柏别上了,没两年就打报告申请调离了原来的支队,追着宋柏来到曾大队手下。

“黎哥对你够好了,都不给你压力。队长隔三岔五问我看得怎样了,跟我高中班主任似的。”

四条大吐苦水,“我每次看完脑子里都乱糟糟的,被别的案子一冲又忘了。”

“那是你看的方式不对,应该从后往前看。”朱槿循循善诱,“那些三四十年前的老案子,你们一没走访过,二也不熟悉那个时候的社会情况,很难立刻有什么新思路。不如先从最近的开始看起,比如……我听宋柏说,年初一个案子还没破?”

小桃回想了下:“好像在老厂区那边。”

“好像确实是,我记得被害人是个妓女。”四条也有印象。

朱槿鼓励微笑:“对啊,老厂区那边你们虽然不熟,但是时间没过去多久,那里的人员不至于有太大的变化,走访起来也方便。所以你们俩完全可以一起看这桩案子,然后互相交流想法,不比一个人看有效率多了?”

两位小朋友深感有理,小鸡啄米式点头。

朱槿再接再厉:“再说如果是老厂区,我还可以帮你们呢。庞继宏记得吧?”

两人齐齐“啊”了一声。槿姐的跟班,打过几次照面。听说如今不在发廊混了,被槿姐弄去了范曼语家的药厂学本事。

“他认识很多混混和发廊妹,那帮人要么家在农贸市场附近,要么就住老厂区。我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没准能问到什么线索。”

“槿姐你太给力了!”小桃激动地跳起来,抱住她大叫。

四条也兴奋地站起来搓手,总算他还控制得住情绪,没一同抱上来。

有了新盼头,两个愣头青半秒钟都不想等了,恨不得下一秒长出翅膀来飞过去查案。朱槿巴不得他们赶紧走,看着两人骑上自行车,她平复了下情绪,继续打开电脑工作。

想做时尚博主,只靠运气走不了多久,必须维持长时间高强度的创意输出。有时候自由职业者看上去光鲜,实则需要比常人更强的自制与自律。

修完图,又最后检查了文字细节,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朱槿上传了图片点击发送。网速慢得令人发指,转了好几圈才提示发送成功。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换上睡衣洗脸刷牙。却看到贴吧上新消息一闪,兰多护肤品牌发出了新品预告,下面|@了一个人。ID:菲菲不暖。

朱槿关机的手一顿,点开了那则预告。

兰多也是找上她的广告商之一,但他们态度傲慢,还拒绝提供几种她要求的检测报告,朱槿没犹豫就拒绝了。

所以他们是找了别人?这个叫菲菲不暖的人有点眼熟,好像是个网红吧?

朱槿切了小号,点击关注后进入了菲菲不暖的主页,一眼看到了最新的帖子。

“感谢兰多的信任!好开心好开心捡到了护肤品中的沧海遗珠。这款纯中药美白霜我用了十天,已经白了一个度啦!大家看图!最厉害的是里面的珍稀草药提取物……”

配图中,菲菲不暖的脸是刷墙般的死白。朱槿扯扯唇角,继续看。

“之前兰多也给另一个很有名的博主寄过礼盒,但是被拒绝了,说是觉得兰多不够格。她粉丝好多,我也不敢说是谁,但是真的为兰多鸣不平!明明是很用心的牌子,难道就因为不是大牌,就被一棒子打死吗?”

看到这,朱槿波澜不兴的面色陡然森冷下来。

接下来几章走走剧情,糖扣一扣还是有的!老宋这种大闷骚前期肯定是暗搓搓的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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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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