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富丽人间。”
听到去富丽人间，司机师傅的熊熊八卦魂燃烧起来，一路上高谈阔论。
司机说，富丽人间至今已有近百年，起初是普通歌场，名为春夜。后来初任老板的侄子继承，改做夜场生意，装得富丽堂皇，更名为天上人间，吸引了不少达官显贵在此社交。
树大招风，曾有记者假扮侍者，在里面采集到官商勾结的证据并公之于众，致使大官落马。大官被抓的第二天，天上人间也被查封。
这一封就封了十年之久。
前年，有位老板接手，再次更名，改称富丽人间。
他所说的与司徒翎和张泉提供的资料相差无几。不过，云知比他多掌握一个信息——
这家店的老板有多位，其中一个叫时铭的人在铭德医院也有出资。但是，铭德一案对他影响不大，他罚了些款，如今又回归了正常生活。
“这富丽人间可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窝。我一个朋友之前陪他老板进去过，那地方挥金如土，一晚上能花几十万呢！老板们的生活真是精彩，一晚花的比我一年赚的都多！”
云知配合地啧啧一声。
“你知道澳城吧，澳城最著名的赌场里放了一棵运财银树，叶片镀金，很有名的。”
“怎么？富丽人间也有？”
司机师傅神秘兮兮，“嗐，金子那就俗了，富丽人间不同凡响，里面有一棵百年银杏！”
银杏。云知坐直了些，侧目，听得更专注。
“到了秋天，那银杏叶子金灿灿的，比金子还珍贵呢！金子那是俗物，再奢华也俗，这银杏可不一样，这是雅。而且，银杏，你知道吧，活化石，是长寿的代表。活得长，钱才能滚滚而来，这也是那些大人们喜欢富丽人间的原因。”
胳膊抵着车门，云知撑着脑袋，“什么样的银杏？”
“银杏还能是什么样？高高长长呗。”司机师傅没亲眼见过，说得很抽象。
“哦。”
许是见云知兴趣低落了，司机师傅不甘示弱，再度甩出更炸裂的听闻：“我朋友听他老板说，这富丽人间的银杏是用尸体滋养的！”
民间的确有用猫狗尸体做花肥的习俗，说是以尸体做肥料，花能开得更鲜艳，可其实，动物尸体可能携带病原体，污染土壤、水源。
“这有点夸张了哦。”云知浅声。
司机师傅干笑两声，“这个嘛……我也觉得可能是假的，如果真有，估计早就被警察查封了……”
“嗯～”
聊着，抵达目的地。
临道别，司机师傅还在打听云知去富丽人间做什么，云知只道是朋友邀她去见见世面。
下车，一栋数十层的高楼伫立眼前，楼体通身主白，每一格墙面都雕刻精致花纹，辅以烫金线条，贵气彰显。门前挂了四字招牌，也是金色，在傍晚余晖中熠熠生辉。
正值晚高峰，楼前车水马龙，富丽人间却过分静谧，与长街的喧闹格格不入，透着一丝诡异与神秘。
顾慎之还有二十分钟到，云知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门口立了十来位侍者，身穿统一黑白制服，云知走近，其中两名迎上来，询问她的预订情况。她报了司徒翎的名字，一名侍者同耳机低语一句，随后对云知道：“小姐，跟我来。”
穿过气派典雅的大堂，绕过大理石巨幕，眼前变得开阔，后面楼体成回环形，天井中正是那棵耸立的百年银杏，透明落地玻璃折射着金灿灿的光芒，犹如鎏金瀑布，约有六层楼高的银杏傲然独立滚滚金海中，炫目绮丽，叫人根本挪不开眼。
云知驻足。这棵银杏没有散发出任何灵力气息，叶片颜色也还是三月该有的青绿。应该不是她要找的那棵。
“这树至今已有129年，目前高约18.3米……”见云知对树感兴趣，前面的侍者折返，贴心地进行介绍。
云知莞尔，眼波一转，调笑语气问道：“我听说，你们这的银杏用人做肥料，真的假的啊？”
侍者错愕一瞬，旋即道：“小姐说笑了，那都是无稽之谈。”
“开玩笑的。”云知捂嘴，“你怎么还当真啊？走吧。”
与一般会所不同，富丽人间无公共活动区，走廊一侧分布着一间间包厢。包厢门都无玻璃，看不见里面。墙壁和门的隔音效果顶级，听不见分毫动静。
这里，死一般的寂静。
司徒翎定的是基础包厢，在一楼西南角，倒不是司徒少爷小气，而是富丽人间有着严格的会员制度，从未在这消费过的新客只能订基础包，基础包消费100万以上，才能往上一层。
六层更上，光靠会员消费额也无法前往，都是老板们指定使用。寇嘉致在606。
送云知进包厢后，侍者先行离开了。司徒翎定的这间以唱K为主，紫红光球闪烁。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没有摄像头，云知沿着墙壁摸索开始感知灵的气息。
手机震动，是司徒翎：“我现在要去抓恶灵，不能去和你们汇合了。你和顾慎之查到任何东西都要告诉我，小爷出了钱，功劳得有我一份！我给你们点了个套餐，花了6万多，叫凯文什么，叽里咕噜的，我也没听懂。你们尝尝，如果不错，过几天我再订一间，我们一起来玩。”
电话匆忙挂断，云知坐到主座沙发，随便点了两首歌播放，空间内被音乐声塞满。
通过她刚刚的检查，这里的墙壁里都加了能够阻隔灵力的东西。不正常。
“笃笃。”敲门声响过，门被推开。
以为是顾慎之来了，云知笑颜以对，而在看清来人后，她定住了。
是个青年，逆光行来，就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能看清他那深邃的眼眸、立挺的鼻梁……和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肤。他没穿上衣。胸肌腹肌上缠了一条黑蕾丝带，捆绑手法，蕾丝摩擦，痕迹泛红。云知稍稍侧身，能望见背后的蝴蝶结在颤动。
往下看，还好，裤子穿好了。
云知尬住，半晌，挠挠额头。这……这就是6万的服务吗？
“您好，我是凯文，很开心为您服务。”
云知：“……”司徒翎果然是个傻子。
凯文走近，半蹲在沙发前的茶几旁，将托盘放上，拿出杯盏推到云知面前。“小姐怎么称呼啊？”
“凯文。”云知叫他。
凯文微微抬脸，狭长的眼尾带着俏意，如水滴滴入，漾起波纹。他夹出一颗冰球放进杯中，清脆的哐当。
“您吩咐。”
云知不自觉后仰身体，“酒放在这就好，你先出去吧。”
凯文顿了一顿，起身，云知刚松了口气，他却杀个回马枪，坐到云知右手边。
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熏得云知迷糊。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凯文问。
云知往左边挪了挪，好声解释：“我男朋友要到了，他会吃醋。”
凯文娇笑，笑声如银铃，又离云知更近，“我不会打扰你们。我可以加入你们啊。”
呃。加入？云知眉心一跳，彻底凝固了。她从来没应对过这种攻势。
若是个硬碰硬的，她能与对方干一架，让他滚，这种……这让人怎么应付嘛？云知生出唐僧进盘丝洞的仓皇。
“没试过吗？”凯文看出云知的局促，再度贴来，手托起酒瓶底，倒了些进杯中，将酒杯送到云知眼前。“反正哥哥还没来，我们先玩会？”
哥哥？顾慎之知道他是你哥哥吗？云知缩着脑袋，像只鹌鹑。
凯文试探着将酒递向云知唇边，云知没躲，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俩人触碰的刹那，灵光乍现，凯文眼眸逐渐失神，眼皮合上。
云知灵巧伸手，接住掉落的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她长吁一口气，将栽靠在沙发上的凯文扶正，手指按在他的肩骨，刚要画符，门蓦地被推开，吓得她一把将凯文搂入怀中。
她的本意是不让来人发现凯文的异常，可这副光景落在门口的顾慎之眼里，就成了其它意味。
两束能戳死人的暴戾目光刺来，云知的心跳了一跳又一跳，脑中只循环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
顾慎之盯着她，站在门前未动，脸黑得几乎要与晦暗的背景融为一体。
领他来的侍者关门退出，云知迅速松手，凯文倒下，顾慎之顿时明白真实情况，可心里头的怒气还是挥之不去。
“我是不想暴露，”云知朝他走去，“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顾慎之神情淡淡的，“嗯。”
他睨着凯文，嗓音冷酷，“他衣服呢？”
“他来的时候就这样！”云知大惊失色，“我我……你怀疑是我扒的？”
“没有。你别多想。”
你别多想。
我也不想多想啊，可你现在就像冒冷气的空调。
当然，云知只在心里头嘀咕，表面上保持了赤诚微笑。
“误会解除，我们开始干活吧。”
“嗯。”
“我想问他点话。”云知说完，顾慎之先行一步过去，捡起了沉睡的凯文。
云知继续刚刚的动作，手刚触及凯文肩骨，一声不悦的质询砸来：“你做什么？”
云知：司徒翎是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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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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