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樾！”
“怎么？”
“没什么，”她笑，“就是想叫你一下。”
*
“滴滴滴——”
一只手从被子里艰难地伸出来，按住这忘关了的闹钟。
“呼......”时泠把头从被子上抬起来，眼皮下的眼珠子都懒得转。
她稍等了等才敢睁开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睛，发现窗外天色果然明朗。
今天是不用上学的周末！她眯着眼睛弯起嘴角，所以一切不怎么完美的开端都能被原谅。
她掀开被子下床去。
家里的大人早就出门工作，只剩下这终于不用上学的小姑娘自己热着桌上留下来的早餐，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
时泠暂时没想到今天要做些什么，只好把自己的房间慢慢收拾了一遍。房间收拾起来很简单，于是她又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
等到提着垃圾出门时，她还是没想到今天要做些什么。作业？作业就明天再写好了，她想：再写任何一道数学题都会让自己暴毙......
垃圾要提到楼下去放，这是大家对腿脚不便又热心肠每天收拾废品爷爷不约而同的善心。
那做什——么？
啊.......
她抬了抬脚，黑白相间的牛头棉拖已经被昨天夜里的泥水沾湿，白色绒毛挂彩似的染了污渍。
此人再次用事实证明：走路不要分心，地板飙水可恼人心！
好了，这下来事情了。
她正上楼，自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泠泠今天不上学呀？”是提着扇子的王阿姨从楼上下来，她是很热爱舞蹈的。今天正巧碰着这早出晚归的可怜孩子，热情地嚎了一声，“吃饭没有，来我家和你婷姐一起吃呀？”
“谢谢王阿姨，我吃过了。”时泠扬起笑脸，“昨天晚上我爸做了上次您教的那道菜，好吃的不得了！”
女孩伸出三根手指，“我吃了三碗饭哦！”
“好的呀好的呀！我就说那个厨艺大比拼是要得的嘛！”女人挥着彩色的扇子笑，似乎是有些热了。她正要再说些什么话，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一振。
一道清澈的女声温柔提醒。
“亲爱的妈妈——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哦~”
这下她可顾不上闲聊了，连忙擦着这姑娘的肩膀就下了楼，一对鞋跟蹬蹬地响。“那阿姨跳舞去了呀下次再聊哈！”
时泠笑着回她好。
然后她回到家，把奶牛拖鞋洗干净，坐在客厅看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后果的电视剧。
——典型的没看过上集也不知道下集，反正她也是随便看看。
挂钟指到了十二点，她的门铃准时响起。
然后她站起身来开门，请门外露出一上爽惺忪双眼，头发都蓬松到炸起来的秦同学进来。
——“今天去哪里？”
“我们可以去新开的奶茶店坐坐。”
“新开的奶茶店？”时泠请这位贵客入座，“您喝水吗？”
“你看你，就喜欢开玩笑——”秦江樾不顾形象的抓抓脑袋，摊在沙发上看她，笑。
然后看见时泠真给他倒了杯水。
“我看到他家原味奶茶一桶10块钱唉！”秦江樾垂死病中惊坐起，恨铁不成钢道，“真的很大一桶哦。”
“......”
时泠起身换鞋。
秦江樾同学拐人成功，开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口气干完那杯水。
“走了走了——”
*
这大概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约定。嗯，关于一些开发新地方的征服感。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说好听点就是小说里经常说的那种青梅竹马。时泠总是想，这很正常，谁还没有一个时间比较长的朋友呢？或许是男的或许是女的，总之会有很多共同的秘密和约定，是彼此之间才懂得的。
而至少，她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但只要深想为什么她会喜欢这种感觉，时泠就会立马制止这种念头。
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愿。
她几乎是不动声色地侧过脸去，看到身边秦江樾属于青春少年的分明面孔。
——他鼻梁很高，这是她一贯知道的。然而她很惊异于秦江樾一个男生，睫毛竟然也长的这样长。她从这里看过去，只觉得真像小扇子一样的垂下。
“看什么？”被偷偷瞄了很久的秦同学转过脸来问她，似乎是想要一个红着脸的时泠。
然而女孩淡然的转过脸去。
“没什么，”她突然笑起来，非常酷的插了一边的裤兜。
“就是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秦江樾有一瞬的怔愣，黑色的眼珠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嘿，”几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得意地拍拍手。
“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本少爷吃的谁家的四季豆。”
时泠弯了弯嘴角。
——曾经楼下有一块巨大的空地，很多人建议种点蔬菜什么的，于是各家各户都掏了点种子撒上去。
四季豆是时泠怂恿他撒的，最后也是秦江樾搭的架子。
见她笑了，秦江樾得逞而又使坏地扬起嘴角，“也不知道是谁嚷着不够吃，自己又懒得来年再撒。”
不过他们也没有来年撒种的机会了——菜园因为不符合规划被推平了。那时候时泠天天念叨四季豆不够吃，非要秦江樾以后去卖菜。
“现在觉得好笑啦？”少年呼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怀念的色彩。“谁家好人要年级第一去当蔬菜供应商啊。”
时泠承认，时泠投降，她不是个好人。
“别说了，再说紫砂。”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逼退使劲攻击的秦同学。
“打住打住！我不说了。”秦江樾摆摆手，拉紧嘴上拉链表示自己也投降。
*
二人很快就到了新开业的奶茶店。
“欢迎光临！两位需要喝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新开业的原因，店员热情无比，脸上笑容满面。“是要打包还是在这里喝呢？”
她看了看两人装束，神秘地一笑，“我们里面也有座位的哦。”
时泠看了看，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双皮奶。她看向秦江樾，“你喝什么？”
“就要那个吧，”秦江樾指着招牌上“十元一杯，超大”的字样，“要一杯原味珍珠奶茶。”
“大杯。”
店员看了看两个人，想来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二位打包？”
“打包。”两人异口同声。
“好的。”店员向后面喊了几声，转过头来。“在这里付款哟。”
秦江樾无比熟练的付钱。
店员见状看了一眼时泠，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热情招呼二人到一边坐着等。
昨天晚上下的雨已经被太阳晒干，街道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偶尔有被母亲牵着的小孩路过的时候喊叫着想要一杯奶茶。
“那个不好，咱们少喝啊。”母亲拉着红领巾走远，口中念念有词。
时泠靠着墙，看了一眼秦江樾。
“怎么不好，”他小声咕囔，“就喝就喝。”
倔强的秦同学如愿得到超大杯的原味奶茶，加了满满半杯珍珠的那种。
“拿来我拎着，”他熟练的从店员手里接过两杯奶茶，“带回家喝吧？”
时泠点头。
二人回去的路上，太阳渐渐探出头来，然而风还是在吹。
时泠没有像在学校那样扎起头发，只是很随意的披散下来。她时不时抬手去撩撩，但总是不等把秦江樾的话回答完，嘴巴里又被吹进。
她无言了，并且发现自己没带皮筋。
“我来我来我来，”秦同学自告奋勇地顶着一头乱发冲到前面，“你走我后边就不会被吹了。”
这倒也是。时泠很明事理的“退居人后” ，接受秦同学遮风的帮助。
“喂，秦江樾。”她忽然笑着喊了他一声。
她想起不久前的夜晚，想起疯狂的大雨，还有凭空出现的晾衣杆。
“什么？”秦同学回头，露出鸡窝似的头。他发质偏硬，总是睡得乱糟糟的。
却总能在她面前露出一张熟悉的，扬着笑意的干净的脸。时泠想。
“没什么，叫你一下。”时泠拉着他的白色袖摆把人往左边扯了扯，“有人要过来。”
他们已经走到回家路上的道上，这里也算是个周末的小集市。
天气一好，人就开始多起来。
二人走过去，甚至有一边卖栀子花的面生阿姨小声问他们要不要花。
风声呼呼的灌过，道上行人的各色味道却被清新的栀子味道盖过。
很好闻，但时泠一向觉得栀子花凑近了太香，不远不近的闻着才是最好。
所以她看了几秒，还是婉拒了那位阿姨。
“走吧，”她推推秦江樾，“回去还有个题目问你。”
秦同学被推搡着走远。
——
秦江樾提议二人把作业带到楼下的小凉亭写。时泠极其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根吸管？”时泠从他手上接过袋子，发现自己的双皮奶旁边放着两根吸管。“你的？”她看看他袋子，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根。
那可能是多放了一根吧，她想。
“那先回去拿作业。”她吃了一口双皮奶，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走吧？”
秦江樾哎了一声，捂住肚子。脸上可谓精彩，“不行我觉得我可能要上个厕所，你拿了作业先休息一会再下来。”
“......好。”他都还没喝呢就闹肚子？但时泠没想太多，起身回去拿书和作业。
“记得休息一下，”关门之前，秦同学再次提醒，“你可以看个电视什么的。”
......神经。
时泠啊了一声，扬了扬手把门关上。
她拿上作业不过十分钟的事情，最后坐在想到秦同学的特殊吩咐，怎么想怎么奇怪。
——秦江樾可是拥有金刚不坏之胃的人。
她念头一上来，鬼使神差地跑到客厅打开了对着小道的窗。踮起脚尖，她果然看到人群中奔跑的白影，但看不很清楚就立马冲进了楼。
“叮。”
她拿起手机。
——“可以下来了。”
嘿嘿，猜猜小秦同学干嘛去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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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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