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就犹如一张废纸,明明还没到该被短浅的阅历拖累拷打的年纪,书然就早早领悟到了什么叫社会险恶。
还是从最亲近的人身上领悟到的。
这体验难得,书然却自作自受,无可奈何。
拥抱过后马后炮般索要的同意,书然自然没给。被搂得太紧,推不开,亦挣脱不掉,书然最后只能搬出协议条款自救,严肃质问说好的是“在甲方同意的情况下”,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
秦显倒是有自知之明,低笑着回答:“大概算乙方不要脸吧。”
书然反问:“知道不要脸还不放开?”
秦显肉麻得要命:“我都不要脸了,只要你不行吗然然?”
当然不行,但体力悬殊,他说的根本不算。
然而或许是在过往发烧而对方给他取暖陪睡的经验过于丰富,自己早就潜移默化习惯了这人的体温及拥抱,当天中午,等午睡的铃声响起,书然没劲儿再闹腾后,还是睡着了。
睡醒出了宿舍,书然默默发誓就算给他五百万,他都不会再踏足这间宿舍半步。
结果到了第二天,他又飞快打了脸。
很是凑巧,那天下午书然又碰见了他们班长关川柏和他的学霸女友,两人在隐蔽处搂搂抱抱,书然全无被秀了一脸的负面情绪,反而“睹人思物”,想起了自己搞出那份协议的初心。
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对方绝不谈恋爱的书面保证,而另一方面,他设置的那些补偿那些奖励,不就是为了满足姓秦的某些恋爱情绪?
于是立马想通,就只是忍不住抱了他一下,还在范围内,倒也不是很过分吧?
协议就在那,要是不给抱,反而显得他不讲信用了。
回家之后用了一晚上时间做思想工作,书然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在第二天上学的路上跟秦显宣布了他的新决策:“以后咱俩就每天中午的时候可以抱一下,但就一下。”
他这话说得突然,刚好又碰巧遇上那道红绿灯,秦显转身看向他,欲言又止,书然又立马补充:“免得你以后乱来。”
所以不如他自己来规范。
协议写得好好的,执行起来却乱七八糟。书然这会儿真正领悟到了法院设立的意义,只可惜,他这破纸几张,可没人能替他伸张正义,他只能依仗他自己。
第二天中午,刚一进宿舍,书然就被秦显抱了个满怀。
早在那破协议开始之前,就被这同一个人同一双手同一片胸膛抱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被搂在怀里,书然还是有点懵懵的,手笔笔直地垂在两侧,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得很大,桃花眼眨了又眨。
秦显则在抱住怀里人的瞬间,整颗心脏都跟随着涨满。知道这算他半耍心机得来的,也知道对方压根没开窍,给他牵手拥抱的理由,完全与不让他谈恋爱的理由一样,全出于近乎幼稚和本能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可就像是恩爱夫妻,即便丈夫是个妻管严也心甘情愿一样,对于书然之于他这坦诚而蛮不讲理的霸占,与其说他是甘之如饴,不如说是乐在其中。
他就乐意被管着。
心跳太吵,分不清是谁的,书然垂在身侧的手举起,贴在对方胸口上要将人推开,鼻尖蹭在秦显肩上:“说好的就一下,该完事了吧?”
秦显却不答。才把怀中填满,怎么可能舍得放手那么快?
于是一眨眼,书然没得到回答,反而被掌着腰从地面上抱了起来。
书然:“!”
不知道又是从哪学来的姿势,行云流水般,两人的位置从站着的地面,眨眼间转换到了床上。书然上半身仍然被箍着,秦显微微起身,一手绕过他腰背紧紧搂着,另一只手利落地将他脚上的鞋脱了,再双脚蹬掉了自己的鞋,被子一掀,双双躺到了床上。
全程没松开过丝毫。
“抱了又放开才算一下,咱俩只抱了没松开,这不算。”秦显继续保持他那卑鄙无耻的优良作风,回答。
书然辩无可辩。他一语文一般的高中生,哪会知道说一句话都会被这么抠字眼,更没想到,真会有人对他说的话这么认真抠字眼的。
但天冷了,被子薄,而包裹周身的体温刚好弥补了这一点,书然没挣扎,认命了,只偏脸嘟囔了一句:“你特么……也就知道欺负我了。”
“这算什么欺负,这叫在合理范围内争取自己的权益。”秦显理直气壮,说话时气息拂过书然面颊及耳畔,“我倒不介意亲身示范一下什么叫欺负,然然,想体验一下吗?”
谢谢,他不想。
书然眯上眼,脖子敏感地一缩,再次骂出他的口头禅:“滚蛋。”
但胆大包天的“男宠”不仅没滚,还抱得更紧了。
接下来的一周直到期中考试,每一天的中午,书然几乎都躺在秦显的怀抱里度过。
天渐凉,每天都要看许久电子屏,眼睛也逐渐变得更易困倦,时间一天天过去,书然干脆接受了秦显的“男宠”设定,“恩准”了对方每日的爬龙床陪睡。
体温互补,不得不说,有人抱着睡大觉真的很舒服。
有以往的经验在,对于拥抱的态度,一周的时间也足够书然从不自在过渡到坦然。
期中考前一天,中午十二点多的饭后,书然准时打盹,回了宿舍便脱衣服软绵绵躺到了床上。这蔫不拉叽的状态与他以往发低烧前相似,是以除了拥抱,午睡前探查体温也成了两人间每日中午的约定俗成。
额头上的触感将书然从将睡未睡的惺忪中唤醒,半睁开眼,秦显俯身用手掌心给他量体温,掌心宽大干燥,在确认他没发烧后又往后抚摸至他头顶,一下一下,跟撸猫似的。
搁以前书然早躲开了,然而或许是连着一周的亲密使得双方对彼此的身体及触碰都更为熟悉,而此时连光线和从阳台透进来的凉风都恰到好处的适宜,困意酝酿出的微醺里,书然在迟钝的感知中,先感受到的,反而是从对方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柔蕴藉。
没反抗,甚至又半眯了眼,好似他真成了只爱被摸头的猫。两脚兽伺候他伺候得舒服了,他倒也不介意偶尔大方露一回柔软的肚皮。
甚至打了个哈欠。
穿衣厚度与拥抱的累计天数成反比,秦显脱得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色背心,躺下后用掌心勾住那瓣薄背窄腰,将人搂入怀里。
布料单薄,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瑟缩着靠上来时的触感,冰凉的手脚分别嚣张大胆地贴上他的胸口和小腿,调整姿势时还要挑着一双眼盯他脸上的反应及表情。
而那眼神中,又分明写着五个字:“不—许—拒—绝—我。”
一种毫无自觉的主动,及勾人。
秦显难耐地深呼吸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胸口随呼吸起伏,轻易便被贴在上边的那两道爪子察觉到。
片刻,那爪子轻挠,秦显心口上的布料被微微攥紧,那双原本已垂下的眼睛再次抬起,看向他:“你心跳好吵。”
“嗯。”秦显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溺毙在此时此刻的温存暧昧里。
“已经好几天了吧,怎么一直都这样?难道你有什么心脏病我不知道?”
“没有。”秦显哭笑不得。
书然有些不信:“不是说长得高的人一般容易心脏不好?”
“放心,真没有。”秦显声音都变软变轻。
爪子变指尖,书然轻轻戳了戳近在咫尺心跳最雀跃的位置,蛮不讲理而恃宠而骄地下达命令,“那你不许吵,我要睡觉。”
秦显心脏被填满,半是酸涩半是甜,甜在此时此刻的拥有,酸在尚未坦诚而仍需违逆本能的按捺忍耐。距离很近,近得秦显可以看清书然脸上细腻的毛孔及绒毛,也近得只需要稍稍改变角度,就可以倾身采撷到觊觎垂涎已久的那片濡湿柔软。
目光代替亲吻,抚过想要触碰的每一寸一厘,视线未有触碰,是以无人知晓秦显此刻眼神中的炽热与贪婪。
人类的本质大概就是如此贪得无厌。光每天看着他陪在他身边不够,还想要霸占、拥有,让自己成为他的独一无二,无论身体还是内心。
但他的暗恋**型,喜欢的人过于可爱,于是苦涩也被消融成美满。
“别戳了。”秦显捉住那只作恶的手,“然然,心跳怎么可能管得住?”
书然倔脾气地兀自别扭着,不敢说是因为这心跳也让他莫名心慌,只凶巴巴答:“那……那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还能怎么睡?解决方法实则简单得很,要么嫌吵的那个转个背远离声源,要么另一个人起身将声源消灭,但大概是因为怀抱过于温暖,书然舍不得,秦显亦没动弹。
下一秒,秦显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书然被搂得更紧了,耳畔代替手掌心,贴紧那一片胸膛。
心跳一声声传达至鼓膜,浑厚有力。
秦显的声音也透过胸腔传来:“那就不要把它当心跳,把它当喜欢你看见你就兴奋的小狗。”
“然然,你听,小狗在朝你摇尾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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