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笼罩着整个城市，高楼上方的广告牌投下微弱的灯光，小泉空半眯起狭长的眸子辨认着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
前方的黑色人影身姿摇曳，即使行走在黑夜中也丝毫未受影响。
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在狭窄小巷中行进，贝尔摩德回过头看向身后慢吞吞的身影，配合着放慢脚步，轻启红唇:“你觉得，组织怎么样？”
小泉空不受控制地撇了撇嘴角。
谜语人，滚出东京。
他现在要收回在酒厂上班很幸福的想法，员工的幸福感离不开与同事之间形成的健康工作关系。
原本以为下午的入职反馈就是这位秘书的目的，没想到贝尔摩德丝毫没有边界感，居然妄图占用他珍贵的下班时间进行无聊的团建。
总之，感觉他们的关系有点暧昧了。
小泉空耷拉着脸，语气散漫：“你想听什么答案？”
不就是打太极吗？他也很擅长。
收到不算答案的答案，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
“组织内盘根错节，即便BOSS，也没有办法时刻掌控所有人的动向。”
“当然，这也是BOSS对你的期许。”贝尔摩德打出直球。
想到那位先生交代的话，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搅浑水这种事，没人比她更擅长。
“我知道了。”小泉空心里有了计较。
贝尔摩德的话和他下午的猜测不谋而合，这么大个公司没有HR不乱才怪呢。
不过嘛……
小泉空眼底浮现出自信和坚定。
情况再糟糕也没事，毕竟，你们的强来了！
“到了哦~”贝尔摩德妩媚的声音打断了小泉空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看去，是一个名为「CROW」的酒吧，除此之外，不少酒吧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巷子深处。
推开门，穿过狭长通道，与外面的寂静截然不同，酒吧内此时播放着舒缓的布鲁斯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香味。
刚迈入大厅，小泉空的目光被一个熟悉又扎眼的背影吸引了过去。
及腰的银色长发富有光泽，小泉空在看到琴酒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安心。
见琴酒回头，小泉空朝着他友善地点点头，全然忘记了不久前悄悄辱骂琴酒的经历。
琴酒神色冷淡，点头以示回应。
一直观察二人举动的贝尔摩德朝着琴酒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却不想，琴酒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想也不想便转过了头去。
贝尔摩德：“……”
在吧台坐下来，小泉空扫了眼四周。不少人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了过来，音乐掩盖着各种小声交谈。
他还未点单，酒保就将两杯酒端了上来。
小泉空疑惑地看了眼兀自又开始调酒的酒保，迟疑地端起面前用方正酒杯盛着的清亮酒液，浅抿一口。
缕缕甜杏和薰衣草的香味在舌尖蔓延，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这是百加得白朗姆酒的味道。
“Gin你见过了，总是和他一起的是Vodka。右方角落里的橘色短发女人和戴着帽子灰发男人，Chianti和Korn。”
“和他们聊天的人是Irish……”
“左前方，那个正盯着你的男人看到了吗？”
贝尔摩德歪头靠近小泉空，眼尾扫过，短短几秒便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
忌惮的，不屑的，嫉恨的，轻蔑的，怀疑的……
“组织里的每一位人，你最好深入了解。”她特意将重音放在了‘深入’二字上。
接连不断的酒名让小泉空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课堂，一头雾水地听了几分钟，他总算搞明白贝尔摩德此行带他来酒吧的目的。
只是，这样一个一个了解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将酒杯轻轻放回吧台，小泉空决定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他缓缓站起身，抬手示意酒保将音乐的音量关小。
贝尔摩德仰着头，眼里浮现出诧异。音乐被关掉，灯光暗淡朦胧，神情冷淡的青年顺利成为全场焦点。
只见他眼神扫过四周，举起手机晃了晃。
“各位注意一下，我们现在面对面建一下工作群。”
“来，数字1、2、3、4。”
酒吧内静寂无声，小泉空的声音成功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原本怀揣着好奇的众人心里只剩下疑惑。
建什么群？
迟疑一会儿，最先行动的贝尔摩德，虽然她也不理解，但明面上她得支持小泉空的工作。逐渐的，群聊里的成员一个一个多了起来。
【‘百加得’将群名修改为‘酒厂工作1群’】
【百加得：进群之后请各位将昵称改为工作名，不要在群里发不相关的东西。请各位互通知，将没有进群的其他同事邀请进来，感谢配合。[比心]】
【爱尔兰：？】
【伏特加：？】
【……】
【‘百加得’邀请‘Raven' 进入群聊并将其设置为管理员。】
【百加得：欢迎BOSS入驻工作群！[鼓掌][鼓掌]】
瞬间，屏幕上滚动的问号戛然而止，酒吧内的交谈随之停息。
贝尔摩德歪头若有所思，瞄了眼线上线下两副面孔的青年，也动了动手指。
【贝尔摩德：欢迎BOSS入驻工作群！[鼓掌][鼓掌]】
有人做出表率，群里不少人乖觉地刷起欢迎。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众人欢迎的对象始终保持沉默。
关掉聊天框，小泉空倚靠着吧台出神。
通过工作群，他现在已经对所有同事有了深入了解。
退一步太陌生，进一步太暧昧。
这样做，刚刚好。
同时，这样还能够方便BOSS掌握所有成员的工作进展。
一举两得！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小泉空自己都佩服自己。
舔了舔嘴唇，他的手指微动。
如法炮制，没过几分钟，酒厂工作2、3、4群新鲜出炉。
看着屏幕上新增的数个群聊，小泉空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上至有代号的重要成员，下至基地的保洁阿姨。
没有一位同事能够逃过他的情报网。
大到组织的项目进展情况，小到基地哪块儿地没有打扫干净。
没有一个员工的工作动向能够逃过BOSS的眼睛。
满意地放下手机，小泉空倏地发现视线中多了一双黑鞋，他疑惑抬头望去，是一个陌生的黑发男人。
大晚上的，这人竟然还戴着漆黑墨镜，小泉空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不过似乎是一位清峻青年。
“Calvados？”贝尔摩德眼神微妙。
名为卡尔瓦多斯的男人手里端着酒杯，见小泉空抬头，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进群没有成功吗？”小泉空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目的。
说完，他贴心地将群聊二维码递到卡尔瓦多斯面前。
“……”
“我进了。”卡尔瓦多斯愣了两秒，不满反驳。
小泉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进了工作群又来找他干嘛？
收回手里，他余光扫过对方手里的酒杯，小泉空心中当即明了。
没想到这位同事外表看起来挺凶，性格居然这么热情友善呢。
虽然他不喜欢职场酒文化，但是必要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
小泉空慢吞吞地站起身，端起酒杯主动碰了碰卡尔瓦多斯的酒杯。
“感谢配合。”
说完，他抬起酒杯十分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
“……”
被打断施法的卡尔瓦多斯神色怪异，多少觉得手端着的酒杯有点烫手了。
组织里关于百加得的传闻不少，百加得也确实和传闻说的一样，身无长处却受那位大人的重视。
这些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贝尔摩德看起来对百加得很亲近。
十级贝尔摩德迷恋者·卡尔瓦多斯现在只想发疯，嘴角勾起笑容：“组织里都在说百加得与那位先生关系特殊，正好您今天在场，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解答我们的疑惑呢？”
阴阳怪气的敬称，嘲弄的语气。
酒吧内气氛再次冷凝，原有的窃窃私语消失的一干二净，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小泉空的回复。
随手放下酒杯，白喝了一大口酒的小泉空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居然还有这种好……啊呸！
【系统。】他唤醒了装死的系统，【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虽然您的‘父母’不是一般人，但是与BOSS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说着，系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尽管小泉空一直很嫌弃这个身份，但这个身份可是它很努力才伪造出来的，想要成为BOSS关系户哪有这么轻松。
【果然，我就知道不会有这种好事！这群老登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小泉空气愤中夹杂着点别的情绪。
系统安抚他的情绪：【是的，您别生气了。】
【我明明就是靠面试时出色的表现和卓越的成绩取得代号的！这群人就是嫉妒我的优秀！】
【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
系统：啧。
时间过去了十多秒，小泉空回过神，扫了眼周围默默看戏的人群。
“贝尔摩德，我和BOSS是什么关系？”小泉空偏头看向贝尔摩德。
让BOSS信任青睐的秘书证明他的清白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正打算看好戏的贝尔摩动作一滞，手指微动，悠闲地晃着酒杯，绽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唔……如你们所见？”
“……”
出人意料的答案像是石子一样在水面炸开，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所以百加得和那位先生关系不一般的关系是真的？
当事人小泉空听到回答的一瞬间也绷不住了。
好家伙，他居然没看清这家伙是个节奏大师的本质？
好在小泉空快速收敛情绪，没让人看到他脸上的惊讶和震惊。转念一想，他嘴角扬起笑容，侧过头看向等候他答案的卡尔瓦多斯。
“你听清楚了？”
偏冷的嗓音语调微扬，昏暗光影下，精致的眉眼更显深刻锋利，连睨过来的幽冷瞳仁中都裹挟着浓郁的挑衅和轻蔑。
卡尔瓦多斯这才看清，百加得的左眼眼尾竟然还有一颗泪痣。
他的唇线绷直，怔怔盯着那张瞬息之间变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泉空没有理会兀自怔住的男人，晦涩地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
呸，都是一群老登。
没有了继续喝下去的心情，小泉空明白这正好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
朝着贝尔摩德打了个招呼，他便绕开面前的人信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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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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